他怔了怔,声音低柔,“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他说的很慢很慢,每一个字咬的清晰,尽力将艰难掩饰的很好。
黎诺心中酸涩的厉害,忍不住双手捧起他脸庞,“都这样了,还说不严重!
若不是我今天想见你,等着你,你就这样一个人忍着?”
忍到第二天毒性过去,又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她面前,而她,永远不知道他这一晚上的煎熬折磨。
傅沉欢英挺的长眉微蹙,“诺诺,是出什么事了么?怎么等着见我……”
他有些担忧,缓缓伸出手去,因为剧痛,即便已经非常克制,指尖仍不可抑止的微微发颤。
黎诺一把握住他的手,顺势挽住他臂弯扶他站起,“你先别说话,我扶你去那边榻上躺着……”
“你既然不舒服,怎么还在这坐着?”
她说完然后又想,或许他因惨痛没有力气,才不得已在这坐着的,这岂不是更可怜。
黎诺双眼红红的仰头看一眼,分出一只手揽他劲窄的腰肢,仿佛怕他随时会昏倒一样。
傅沉欢默默抿了抿唇。
食骨金之毒发作起来,的确剧痛入骨,但于他而言,无论何等苦楚,都并非不能承受,他可以面不改色的承受千万苦痛。
相比之下,他更不愿软弱不堪的躺倒,即便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也只想以沉默端然面对。
但若身侧有人,却又不同。
更何况还是她。
傅沉欢薄唇微启,静了会最终还是将话咽回,安静地、长久地垂眸望着身边姑娘。
深夜静谧,满室明亮的灯烛。
每走过一对,那摇曳的光芒便将她的面容照映的更加皎洁明亮。
似乎他的眼睛真的已经好太多,他甚至能隐约分辨出她明净双眸中的点点泪光。
那细闪让他心一揪:“诺诺,你别哭……”
方才听她的声音也是强忍哽咽,小奶猫一样毫无重量的声音轻划过他心脏,却比世间最锋利的刀来的更深痛。
他心中无边的怜爱翻涌,沉寂麻木的躯体暂得救赎,那些冰冷无情在他血液中奔腾的金砂,这一刻忽然变得微不足道。
傅沉欢想:毒发之事他丝毫不想让她知晓,才忍着没去见她。
平常这个时候,她已经睡下,怎么今日却等到现在,还特意跑来找他?
“诺诺,你不要哭,告诉沉欢哥哥出什么事了?”
他缓缓低声,猜测道,“是出去了遇到什么人?还是听见什么委屈……”
黎诺将他按到床榻边坐好,眼泪终于滚落,冲他低声嚷:“你在说什么啊,我哪有什么事,我等着你,就是因为我想你,我想见你……没有旁的事情,我就不能单纯的想你么……”
“能,能,”
傅沉欢哄道,“是我说错话。”
黎诺知道自己关心则乱,刚才的态度不好,忍着哽咽道歉:“对不起啊沉欢哥哥,我不是想凶你的,你不要难过,我只是很气你有事自己默默忍着不告诉我。”
傅沉欢脸色苍白,微微笑道:“我知道啊。”
见他笑容,白日的难过与这一刻的心疼交汇,黎诺再也忍不住紧紧抱着他,“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好过分啊……如果我今天没心没肺的睡着了,这一晚上你怎么过?为什么好多事都不告诉我……”
她泪水涟涟,忽然抬起朦胧的眼,松开手,“沉欢哥哥我这样抱疼你了是不是?我……”
“不疼。”
傅沉欢低眉,语含怜惜。
“你骗人。”
他低叹,“真的。”
没有她的六年,他都熬过来了,此刻她在身边,满心满眼都只有他,心脏膨胀的巨大欢喜让他甚至真的感觉不到毒发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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