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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崔氏拍着李妩的手背,掏心窝子道:“嫂子知道你受委屈,但只要郎君的心在你身上,那这门姻缘就有救……”
扫过屋内三个男人,她凑到李妩耳边悄声道:“赵老虔婆作恶多端,迟早被阎王收了去。
只要熬死她,你就能与彦之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多年媳妇熬成婆,深宅里的女人大多都是这样熬下来的,像崔氏这种遇到好婆母的,可谓百里挑一幸运儿。
李妩知道长嫂是为她长远计,女人与男人的思维不同,女人总能想得更细更深。
若没有裴青玄的威胁,她也与崔氏想的一样,慢慢熬着,赵氏终有老弱一日。
或可趁着这次机会逼着赵氏立下字据,或在府中砌上一道墙,独子不好分府,砌墙也算警示。
放眼当下,和离于李妩,实是弊大于利。
若有的选,她仍想继续做这个世子妃,与楚明诚共度余生。
可现下是没得选,那人逼得太紧,她不能不顾楚明诚的性命。
“长嫂,我知你是为我好,但我心意已决。”
李妩扫过屋内一张张忧虑脸庞,索性把话挑明:“当年我为何嫁给楚明诚,其中缘由你们也清楚。”
这话顿时勾起李家人那段潦倒艰苦的记忆,再看眼前身形清瘦却肩背笔挺的年轻妇人,亏纷纷面露愧色——阿妩嫁去楚家,一直是李家人的一块心病。
本该由他们这些男人扛起的家,担子却由家里最小的女儿挑起,如何能不愧?
“阿妩……”
李太傅深叹:“是爹爹无用,没护住这个家。”
李妩摇头:“朝局翻覆,岂是爹爹你一人之力能抵?一家子骨肉,同气连枝,兴衰与共,我从未怨怪过父兄。
今日提起,也只是想叫你们知晓,我当初嫁去楚家并非真心,而是图利。
如今家中复起,楚国公府再也利可图,我又何必在继续待在那,平白受气?”
这话直白尖刻,屋内众人都怔了怔。
便是他们知晓李妩嫁人本非本意,可夫妻成婚三年多了,不说真心,起码也有些情分在,如何就说得如此……无情。
李妩将他们的惊诧尽入眼底,并未多说,只望向李太傅:“父亲,女儿实在厌倦待在那,也实在扛不住国公府继承香火的压力,您若是心疼我,就帮我与楚家断了吧。”
李太傅看着下首的女儿,眸光复杂。
小女儿自幼聪颖灵秀,学什么都快,尤擅举一反三,且她外柔内刚,和气时绵软如云,遇到她不满之事,脾气犟得能气死人。
亡妻还在时,就曾为女儿的性格忧心不已。
他那时不以为然,反过来安慰妻子:“小姑娘心思通透,性子强些是好事,以后不会轻易教人诓骗欺负。”
亡妻那时怎么说来着,她说慧极必伤,若是一直无忧无虑顺顺当当倒还好,若是命运多舛,越是通透,反倒不快活——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现下女儿这副薄情寡性的样子,可不就应了亡妻的话,把她的感情、姻缘,都当做云烟般毫不在意了么。
思绪悠悠回笼,李太傅定神,难掩疼惜地看向女儿:“你既然决定要和离,作为你的父亲,我自是以你的意愿为先。
只是……”
稍顿,他道:“和离之后,你有何打算?”
迎上父亲那双饱经风霜又敏锐沉静的眼睛,李妩抿了抿唇,开口道:“和离之后,外头定然有不少风言风语,我打算在玉照堂躲上一阵。
待到此事平息,我便前往江南。”
“江南?”
崔氏眸中迸出诧异,忽的想到什么,急忙与小姑子表明心意:“阿妩,这儿永远是你的家,玉照堂也永远是你的院子,你便是不再嫁人,我与你长兄也能养你一辈子,寿哥儿安姐儿会给你养老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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