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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又为自家将军解释道:“将军并非是要隐瞒皇上,只是他生性要强,不想让皇上在操心国事之余,还要为他担心。”
长孙星沉闭上眼睛,沉沉的呼吸两次,才尽量缓和了脸色,态度温和的拍了拍孟清的肩,温声道:“朕明白。
有道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宣朝人杰地灵,定有隐世高人。
朕已经广发寻医令,召天下名医汇聚京城,定要保我栾亭,长命百岁。”
孟清愣了一会儿,突然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道:“吾皇万岁!
万万岁!”
长孙星沉看了孟清的后脑勺片刻,再次伸手扶起他,温和的道:“好了,孟府医一心救治栾亭,于朕便是恩德,日后见朕不必行此大礼。
栾亭腿上有旧伤,身体也是隐患重重,最是受不得寒,为了他的身子着想,朕会想法子劝他留在宫中,有了宸阳殿的地龙,想必冬日里他能过得舒适些。”
孟清是一个大夫,政事朝局什么的他都不懂,也不想懂,他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殷栾亭的身体而已,听闻长孙星沉的话,便点头道:“是是,将军的确受不得寒气,有地龙是最好的。”
铺设地龙是个大工程,耗资又巨大,工部之中也只有寥寥几个人会这项技术,就算是在皇宫之中,也只有皇帝的寝宫正殿铺设了地龙,其他各宫都是没有的,更别提下面的王公大臣。
别说找不到会铺的人,就是有,也没人敢铺,那是逾制的。
地龙一起,殿内温暖如春,于殷栾亭的旧伤来说自然是无比友好的,一个冬天下来,要少遭多少罪,身为殷栾亭的大夫,孟清自然是求之不得。
长孙星沉满意他的态度,又温声道:“他身子不好,自己又不注意保养,往往任意妄为,日后断不能再纵着他,朕既将他留在宫中,定会对他严加看管,不许他再操心劳累,再有天大的事,也要养好了身子再说。”
此言深得孟清之心,他再次不断点头:“皇上所言极是,他不可再劳累伤神,亦不可大喜大悲,只是将军固执,从不肯听孟某的劝告。”
长孙星沉长叹了口气道:“所以要把他留在宫中,朕来贴身看着他,再有宫中宫人无数,让他再不能肆意妄为,糟蹋自己的身子。”
他话风一转,堪称慈祥的看着孟清道:“只是为了他能早日恢复,怕是要请孟府医也暂住宫中,方便随时看诊。”
果然孟清对于人身自由受限这件事非但没有不满,反而一脸感激的道:“多谢皇上对将军的爱护,草民定当尽心竭力,为皇上与将军分忧!”
长孙星沉满意的笑了笑,又道:“那依孟府医看,栾亭的身子可有什么法子延年益寿?”
一提这个孟清就有一肚子的苦水,他紧锁着眉头,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子已经快要被他自己薅秃,苦恼的道:“将军长年征战,大伤小伤不计其数,那时往往条件艰苦,又多有军情紧急之时,无法好生休养,留下暗伤无数,根本无法根治。
就如他腿上旧伤,每逢阴雨,必定疼痛难忍,就算再如何调养,也只能缓解,不能根除。
这还都只是皮肉之苦,最重要的是他的脏腑已有油尽灯枯之相,特别是当年那透胸一箭,当时差点要了他的命,事后又千里奔袭……唉,一不小心就会引动咳血之症,草民已经用尽方法去为他调养,奈何他从不肯听草民的劝,每每劳心劳力,真真是……气煞孟某。”
长孙星沉越听心就越沉,手指微微颤抖,声音低低的道:“那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孟清见皇帝如此关心自家将军,神情不似作伪,越发掏心掏肺:“草民已经方法用尽,若他从现在开始每日平心静气,好生将养,环境再于他有利些,定能减少些病痛折磨,说不定还能多撑些年月,只是……终究难以长久。”
长孙星沉连日奔波,情绪又大起大落,本就是强弩之末,此时亲耳听到孟清打破了他心中隐藏的希望,眼前黑了一瞬,退后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孟清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他:“皇上!
皇上您保重龙体……”
长孙星沉木木的坐着,神情有些呆滞。
孟清见他如此受打击,特别能感同身受,不由得敞开了心扉,有些迟疑的道:“其实……草民还有一位同门师弟,天资聪颖,于医术一道的天分造诣远超孟某,若有他在,或许……或许能有什么法子。
只是他性子跳脱,喜欢游山玩水,常常一去数年不见踪影,根本寻他不着。
将军病重,草民曾数次试图与他联络,却始终一无所获。”
长孙星沉精神一振,忙道:“朕可以派人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