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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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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些话其实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雪越下越大,膝下的雪被捂化了些,沾湿了衣料,随着腿上的失温,又结成了冰,双腿的痛意越来越剧烈,便是以他的忍耐力,渐渐的也有些跪不住了,不得不用手撑着地才不至于狼狈的歪倒。

殷栾亭在胡思乱想中突然想起,他对长孙星沉没大没小惯了,从来没有好好跪过他,就连他登基称帝后,每次行礼也只是草草了事,极少双膝落地,这一次怕是跪得最规矩的一次了。

长孙星沉登基那日,神色郑重的对他说“人前做做样子就好,人后就不必行那些无用的礼,你我是挚友,不是君臣,你对我来说,永远都是不同的。”

他信了,一直以来也都是这样做,人前做做样子,私下里连行礼都不曾。

可实际上,长孙星沉可能一直在忍着他的无礼,只是从前没有明言而已,是他失了分寸了。

殷家最重礼数,从小父亲便教导他,无论什么时候,礼不可废。

偏偏在长孙星沉这里,他把父亲的教导全都浑忘了,有些事情,不吃教训不能识清。

已经过了不知多久,腿上的剧痛中伴着麻木,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撑着雪地的手也渐渐的没了知觉,殿内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是不是睡了,殷栾亭心中很冷静的想,他的腿可能是要废了,日后说不得要给自己做一个像当年给安王做的那种带轮子的椅子。

左右不剩几年了,废不废的,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第324章星亭往事难忘(三)

长孙星沉坐在殿中,脑中纷乱,眼睛不住的往外面看,眼前的折子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傅英伺候在他身边,忍不住低声劝道:“陛下,宁王殿下也是一时冲动,想来绝不是真的对陛下有不敬之意的,外边儿天寒地冻,这么久了,恐怕殿下身子受不住,陛下不如网开一面,让他进来暖暖身子吧。”

长孙星沉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他像你?他一身内力高得你无法想象,一点风雪就能让他受不住?笑话!”

他说着,也不再看外面,只是瞪着摊在面前的折子,那上面还有殷栾亭给他画下的重点标注。

殷栾亭这样做很久了,可以节省他大量的批阅时间,可在此时,他越看越是心浮气躁,一把摔了朱笔,连同折子也一起被拂到了地上。

傅英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开口。

长孙星沉呼呼的喘了几口气,见傅英不再劝,心里恨他不懂事,只得自行问道:“他出去多久了?”

傅英小心的道:“怕有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了,他明明说了“想明白了就进来”

,可殷栾亭一直不肯进来,定是又上来了倔劲儿,绝不肯低头的。

傅英说的对,外面那么冷的……纵然有内力护体,也终是血肉之躯。

这个犟种。

长孙星沉终于坐不住,“呼”

的站起身,沉着脸大步向外走去。

殿门一打开,刺骨寒风便扑面而来,跟在皇帝身后的傅英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看见了跪在雪地里的人。

殷栾亭出身武将世家,站如松,坐如钟,就算下跪行礼,身姿也向来笔挺,可是现在他的腰却是弯着的,身子摆的也不正,略有些歪斜,单手撑在地上,身上落了一层厚雪,听到了门响,却没有动,也没抬头,眼睛盯着地面像是在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长孙星沉看他这样子心头一颤,却又不想显得很急切,只是步子迈得比常时大了些,走到殷栾亭的面前,语声淡淡的问道:“你可知错了么?”

一双明黄色的盘龙锦靴停在眼前,殷栾亭发花的眼神终于聚了焦,他不确定自己若现在开口,能发出什么样子的声音来,便没有说话,只将另一只手也放到地上,规规矩矩的给面前的皇帝磕了个头。

额头落到地上的时候,他听到心中有什么崩断了的声音。

他想告诉长孙星沉,他知道自己错了,有些东西,是他想当然了。

长孙星沉垂在身侧的手指握紧,心中并没有因为这次在两人之中占了上风而有任何快意,反而更加难受,缓了些声音道:“行了,你也别拿自己的身子跟朕置气了,起来吧。”

身子,现在想到之前反复斟酌着不知怎样跟长孙星沉开口说身体之事,莫名的有些讽刺,也许是他自视过高了,这件事本不必如何斟酌,顺其自然也就是了。

殷栾亭张了张嘴,终于发出干哑的声音:“微臣,谢陛下恩典。”

长孙星沉听到这声“微臣”

,心脏忍不住抽紧了一下,见殷栾亭谢了恩却不起身,只是歪倒向一边坐在雪地里,想着他被罚了跪,心中定是有气,便也没敢催,又拉不下脸去扶,便只一直站在那里,直等到殷栾亭自己慢慢的站起身来,才转身向殿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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