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冕走过一刻,屋内才响起太子的传唤,却不是唤他们进去撤菜,而是……换被单……
太子妃裹在棉被里被太子抱着,如墨的发丝散落些许,金戈根本不敢多看,但余光略过还是不小心瞧见了少年绯红如桃的耳根子。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生怕太子殿下察觉到被责罚,金戈匆匆忙忙转过脑袋,闷头收拾床榻。
偏殿作为太子日常休息的房间,提花帘后专门摆设有一张小床以供午休,只是现在这张小床乱糟糟的,薄被褶皱而凌乱,不难想象方才的一个时辰里都发生了什么。
金戈红着脸,将弄脏的被褥换上新的,退到门边时将将顿住,思忖半晌还是开了口:“太子殿下……正屋里已有几位大人候着了……”
燕泽玉埋着脑袋缩在男人怀里,但他也没聋,自然听见金戈这番话,只觉得脸上更烧得厉害,低垂着头往被子深处又埋了埋。
辛钤察觉到小家伙的动作,勾唇浅笑,待金戈出去了才把人从被褥里挖了出来。
“下次穿新做的那件红袍子,听见没?”
“知道了。”
声如蚊呐的。
燕泽玉埋头翻了个白眼,默默在心底腹诽:辛钤真是乱吃飞醋,不过是巧合跟外头那人同穿了白衣,害得自己被折磨一中午……
少年浑身都冒着热气儿,白皙的脸颊浮了些粉红,像陶瓷窑里烧出来的粉釉瓷瓶,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辛钤故意拿涔凉的手背贴上去,小家伙被冷得一哆嗦,但想来是闷得热了,哆嗦完又主动往他手背上贴,贪凉似的蹭蹭。
像只傲娇金贵的小猫儿,偶尔跑来主人脚边求抱抱。
可爱的小模样特别容易叫人心软。
辛钤没再计较刚才的事儿,曲起手指像挠猫儿似的挠了挠少年下巴,道:“换了新被褥,你去午睡会儿吧。
睡醒我就忙完了,等会儿一起回去。”
燕泽玉将下巴搁在男人手掌心里,默默盯着辛钤的脸看了半晌,继而摇头。
“睡不着,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正屋?”
这番话其实是燕泽玉思索之后才说出来的,权当试探了,
昨日与叶涟见面时谈起辛钤最近早出晚归的事情,叶涟便有意让他打听打听辛钤近日都在忙些什么,再者,他自己也好奇。
就是不知道辛钤会不会让他跟着旁听军政之事……
按理说他是没这个资格的,后宫干政是朝中大忌,他虽并非女流但好歹也顶着太子妃的名头,也算得上是后宫中人。
但往日里辛钤对他的放纵难免叫人生出异想,人总是贪心的。
所以思忖一番,他还是问出口了。
闻言,辛钤果然没再说话,薄唇抿直,那双狭长的凤眸微敛着,安安静静地凝视他。
这瞬间,燕泽玉有种自己试探的小心思全部被戳破的别扭。
偏殿在此刻安静地有点过头,落针可闻,空气都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捏紧。
燕泽玉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异常明显,他颇有些尴尬地讪笑一声。
辛钤这是不同意了……
他也不想自讨没趣,默默转头将自己搭在男人手心的下巴挪走。
刚偏了偏脑袋,却被辛钤捏着下巴掰了回去,男人微凉的指腹蹭过少年尖翘瘦削的下巴。
“小玉等会儿替我磨墨吧。”
辛钤虽是答应了,但语调略显寡淡,似是不愉。
燕泽玉的注意力都放在男人身上,对于辛钤细微的心情变化也敏感察觉到。
如此勉强……果然还是不愿吗……?
缓缓抬眼,视线猝不及防与辛钤黑沉沉的眼瞳对上,燕泽玉眼皮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