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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在上,儿臣斗胆多问句话。”
顿了下,二皇子意有所指的将视线放到燕泽玉的头顶:“不知您可有发现,今日大殿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汗迟钝半刻,浑浊的眼瞳短暂睁开,缓缓松开了抱着佳丽的手臂,他顺着二皇子的视线望去,随即整个人半坐起来。
燕泽玉能察觉到对方正在看自己,那犹如实质的视线一寸寸将他从头到尾扫了个遍,他像是被丛林里危险的动物盯上,身体不自觉的僵硬了起来。
像是觉察到了他的僵硬,片刻后,燕泽玉感受到放在他腰侧的手安抚般拍了拍。
大殿上落针可闻,刚刚还在饮酒作乐的一众人,此刻都规矩坐在位置上,守在两侧伺候的宫人门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这一瞬间,底下的臣子才在可汗身上窥见了些曾经纵马驰骋战场杀敌无数的王的影子。
不过也只有这一瞬间了。
随着苏贵妾酥手重新环抱上可汗的脖颈,这头短暂苏醒的狮子又重新陷入懒散怠惰的沉寂模样,过于茂密的胡子将男人的神情遮挡大半,叫人看不真切,只听到那沙哑破损的声音低沉沉。
“钤儿可有中意之人?”
这是瞧见燕泽玉头顶的凤凰玉簪了。
凤凰簪子的含义如何,燕泽玉之前并没能从辛钤口中问出答案,所以这会儿也没听出什么话外音,只是从众人的窃窃私语中有所模糊猜测。
燕泽玉是在大脑一片空白中被辛钤拉着一并跪下的。
膝盖下是柔软暖和的绒毛垫子,恍惚间还以为跌进云层雾气,不知今夕何夕。
唯有耳边那两声环佩相击的玉声格外嘹亮,仿佛射穿云雾而来的圣音指引。
“回父皇,儿臣已找到心悦之人,今日便借好日子,秉承父皇。”
辛钤这段话说得顺溜异常,明明是二皇子特意给他下的绊子,却被化解得无一丝错处。
似乎是经过千万次预演后的万无一失。
若真要挑刺,那这唯一的闪失便是他。
他,燕泽玉。
果不其然,二皇子没有善罢甘休。
“父皇明鉴!
大哥身为辛萨一族延续血脉的太子殿下!
怎可随意私定终身?况且,这位玉公子……”
二皇子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未尽之语,却已达意。
也不知是谁开了头,众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原本落针可闻的正极殿骤然变得杂乱如菜市,充耳尽是混沌。
燕泽玉只觉得周围围了一圈胡乱振翅的蚊虫,吵得太阳穴胀痛,本来就身在迷雾中他,越发看不清前路。
辛钤这个精于算计的野心家为何要这样做?
将他与他捆绑在一起,对辛钤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