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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仪戾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
他牵住文卿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他的下巴上满是胡茬,不愿意扎到文卿的手。
这是他日复一日枯燥劳累的生活里,唯一的安慰。
“先生……”
他用气声轻轻地唤,无限悲伤,无限眷恋。
文卿却没有回应他。
他睡得很沉,或许有个好梦,眉心是舒展的。
公仪戾如此想着,竟也默默地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和少年时代没什么两样,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颊边两轮不明显的酒窝……
琥珀色的双眼。
和眼中不言自明的爱意。
“先生,好梦。”
翌日。
文卿醒时,已经记不清昨夜做了什么梦。
他的梦总是混乱难辨,只有醒来那一刻能勉强回忆起一些东西,隔着拨不开的浓雾,但依稀记得是很美好的事物。
或许,那就够了。
他起身更衣,发现手臂上敷了药,还贴了膏,睡前还疼得厉害,如今已经挥动自如了。
“春阳?”
“公子,何事吩咐?”
“我不是说过未经允许不得近身吗?”
春阳很冤枉:“公子,我没有啊。”
“那谁帮我上的药?”
春阳转了转脑袋:“许是姑姑?”
文卿蹙了蹙眉,欲言又止,到底没多说什么,只是起身后去了趟西厢,过了会儿才更衣坐轿入宫。
腿甲松动了,他需要陛下。
勤政殿。
公仪戾正批着奏折,南六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俯身在公仪戾耳边说了句什么。
公仪戾似乎并不意外,安排了几句,继续处理政事。
文卿来时,竟入不了勤政殿的门,秦少府早早地在殿外等候,一张嘴皮子好说歹说,终于将这位喜怒无常的权臣哄去了军器监。
轮椅的声音渐行渐远,等公仪戾回过神来,浓墨已经滴满了奏折。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敢正视文卿的眼睛。
他很害怕。
文卿已经承受不住更多的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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