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他若不是私自占卜,执意违逆星盘卦象,纵容许氏诞下天煞孤星……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辛稷安长长叹了口气,“晏清那孩子也是可怜人。”
“被他克死的许氏不可怜吗,这么说起来,德雍和许氏相继离世,倒真是应了那极凶极煞的卦象。”
钟绥唏嘘不已。
“这些事过去十多年,恐怕皇上都忘了吧,竟然允了文晏清给大皇子当老师,此次李君甫倒台,未尝不是一种应验。”
辛稷安刚刚动了收文卿为门下学生的念头,被钟绥这样一说,一时竟陷入了犹豫。
这十七年文府没再发生命案,文卿隐而无声,连他也快忘了,当时那场在京城掀起腥风血雨的钦天监跪呈之祸,漩涡中心便是当时尚在襁褓的文卿。
天煞孤星。
当一个婴孩自出生起便背负着这样的孽债,他的一生都将被困溺在骂名之中。
太可惜了。
那样难得的后起之秀,比当年的文德雍更为惊艳耀眼,然而只要当年的事重新被挖开,人人便都会敬而远之,不会再真心相待。
……
入夜后,状元府。
文卿抽出剑匣里的龙泉剑,青铜剑柄上雕纹繁复,沉淀着年岁流长的古朴,剑刃却锃亮锋利,时隔十七年,依旧见血封喉。
这是同他娘亲嫁妆放在一处的,他祖父文德雍的遗物。
文卿仔细地辨察着剑身,终于在剑柄出找到了小篆刻成的三个字——临虞阁。
和东厂齐名的江湖秘密特务机构。
前世,这把剑被文瑨甫拿走了,凭着这三个篆刻之字,不但在江湖上如鱼得水,而且深得文濯兰溺爱,一辈子逍遥快活,未有忧患。
当真是很好的人生。
文卿垂眸看着这把龙泉剑,不知不觉间,剑刃竟汩汩淌下浓血,脚下踏着文瑨甫的尸体,被斩断砍碎的双腿散乱一地,惊叫声震耳欲聋。
去死。
通通去死……
“先生!
!
!”
公仪戾扑上来夺剑,却被剑尖抵住咽喉。
文卿墨眸猩红,单薄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底魇雾未散。
有那么一瞬间,公仪戾觉得眼前人离他格外遥远,像初见时那般。
他捏着手中的小瓷瓶,忍着心口蚀骨的痛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文卿的血从指缝中渗出来,一滴一滴地落在素色的寝衣上,晕开了一片又一片殷红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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