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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趁人之危吻过她之后,她俨然捻神捻鬼,处处看沈舟颐都不顺眼。
每当贺老太君要服药之时,戋戋总以药物太烫太苦的名义叫沈舟颐先尝。
后者欣然领受,当着她的面吞下一大口之后,才喂给贺老太君喝。
贺老太君连失两子后,深感人命似纸薄,从前满心想让戋戋做贵妇的心思淡了。
她老了,也实在疲累,晋惕既是可望不可即的,放手算了。
在她阖眼之前,总要把戋戋的归处妥善安排好。
沈舟颐一直服侍在她左右,事必躬亲,宛若亲孙儿般,叫老太君隐约生出几分把戋戋托付给沈舟颐的念头。
可惜沈舟颐已当众说过他有妾室在外,想必是对戋戋无意的吧。
贺老太君甚是后悔,若三年前沈舟颐来求亲时她就把戋戋出嫁,不会有今日的窘境。
趁着沈舟颐不在,贺老太君拖着虚弱的躯体,问起戋戋的意思。
非是贺老太君非要在贺二爷新丧之际谈戋戋的婚事,怕只怕她哪日也像贺二爷般溘然长逝,留戋戋孤零零在这大宅子中。
戋戋没说答应,却也没说不答应。
若在几日前,她一定会将沈舟颐渎亵她的事告诉老太君,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
但今时不同往日,贺家眼见是萧条了,晋惕又似镜花水月,她有何本事继续和沈舟颐对峙下去呢?
他对她还有意,她知道。
就像吴暖笙从前说的,踏踏实实嫁给平凡人,安安稳稳度一生,也没什么不好,不一定要当万人敬仰的贵妇出风头的。
“若祖母为你和舟颐安排,你日后得能容下他的爱妾才行。
他月月都给那妾室大笔金银,想必是十分疼爱娇宠的。
……说来惭愧,祖母到底觉得这桩婚事对不住你。”
戋戋联想起他对她浅尝辄止的那一吻,他现在还是贪图她色相的。
宠妾灭妻的事沈舟颐应该做不出来,只要她肯向他低头,以妻子的身份好生与他相处,日子还是能过下去。
至于纳妾,天下哪有男人不纳妾的。
休谈晋惕,她与晋惕之间隔着贺二爷的死,婚嫁是再不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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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二爷头七之后的第五天,戋戋头次出门。
她要往河边去放纸糊的白河灯,祈祷贺二爷在天之灵能安息。
近来她伤神太多,清澈的眼珠隐隐有浑浊之感。
沈舟颐陪她一道去,亦亲手为贺二爷放了河灯。
北风凛冽,满地风霜,很快河面将冻结。
如此悲景下,两人相顾恻然,谁也没太多的话要说。
河边淤泥多,湿滑不堪,覆着层薄薄的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