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戋戋!”
戋戋被置于马背上,脸朝天,睁开眼睛眩晕不已,骨头也要被颠散架了……朦朦胧胧的视线中,那位柔羌头领正呼呼挥舞着马鞭,豆大的汗珠从他紧致而粗野的下巴滴下来,啪嗒摔碎在戋戋脸颊上。
这位柔羌头领察觉她在看自己,百忙之中也低头瞄了眼她。
那副雄峻英武的样子似草原上的雄鹰王,比之灵秀清贵的沈舟颐又全然不同。
他呼吸的热气混合着强烈的男子气息,簌簌洒在戋戋身上,仿佛连呼吸都是粗野而有棱角的,呼吸都能把她这种江南女子白嫩的皮肤割破。
两人对视,气氛格外微妙,无论衣着还是面容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互不能理解。
柔羌头领带她纵马狂奔许久,到地后将她从马背上拎下来,比拎只小羊羔还容易。
戋戋摔在地上,骨头生疼,险些摔得头冒金星。
柔羌头领问她一大长串话,她都茫然不解。
柔羌人中略懂汉话的一女战士道:“她是江南女子,听不懂我们家乡的话。”
遂以汉话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摔碎我们王子的瓷器?”
戋戋懵懂,愣然瞧向那高大英武的男子——原来他是柔羌的王子。
只见他此时背对着太阳的光辉,影子被晚霞拉得老长,左眼的一只金眸发出微淡的光芒,彰显他独有的贵族气质。
站在那里,顶天立地。
戋戋还是第一次看见瞳孔是金色的人。
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那位女战士便和他们的王子交谈两句,忽然拿出一柄弯刀搁在戋戋脖颈间,发狠道:“看来你是南朝的细作,我们唯有杀掉你了。”
戋戋吓得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她纤绣而清俊,乌云般的长发沉甸甸地挽于脑后,秋水伊人,琼姿花貌,宛如一颗迷失的莹润珍珠,比之方才柔羌王子买的那尊瓷器更细腻。
怎么看,都是柔弱无害的菟丝花。
王子垂眸挥挥手,示意不必杀她了。
瞧她这副样子,颇像南朝某大户人家的逃妾,南朝的有钱人总是爱养小妾。
若跟一介妇孺计较,着实有失.身份。
戋戋余悸未消,猜不中这些柔羌人要把她怎么样。
不过落在他们手里总比落在沈舟颐手中好,落在柔羌人手中总还有逃脱的机会,而她惧沈舟颐超过这世间其他的一切。
方才柔羌王子的瓷瓶,是她咬牙故意给碰碎的,否则焉能摆脱邱济楚。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当下这几个柔羌人就地扎营做饭,依旧攀谈着些为戋戋所难以索解的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