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颐神色如恒:“贺沈两家已合并,我名义上也算贺家长子。
若收了这等黄白之物,今后是要被人戳脊梁骨,无法做人立足的。”
邱济楚哦了声,“原来你是为这个。
那贺戋戋外表纯良,实则是个薄情寡义的女子,一心盼嫁得高门去。
你既不是因为她,那就最好。”
沈舟颐问:“戋戋和若雪是姊妹,你这么说戋戋,岂不是连若雪也骂上了?”
邱济楚听他谈及未婚妻,顿时脸红,啐了一口,“你莫乱说,她是她,若雪是若雪,没法相提并论的。”
沈舟颐名义上既做了贺戋戋的长兄,那么她出嫁时,沈舟颐免不得被狠宰一大笔,赔上不菲的嫁妆礼。
流水似的银子,只白白流向仇人魏王府的口袋中了。
邱济楚想到此节,就不住扼腕叹息。
两人在逆旅中清算好剩下的程仪盘缠,打点妥当后,欲按原计划在边陲小城寻觅蝉璧的所在。
若真能收得蝉璧带回临稽贩卖,一本万利。
沈舟颐被晋惕挫磨得不轻,急需这笔钱东山再起。
时节尚在南方酷暑的五月底,北地却寒风如刀,冰冻三尺,雪虐风号。
想在这处寻得传说中上好的玉石并不容易,没准还要亲攀雪山。
比起恶劣风霜,邱济楚更担心的还是杀人如麻的柔羌人。
据说柔羌老王暴戾,最是和中原敌对。
他二人形单影只,若真遇上当地土人,双拳难敌四手,处境十分险峻。
然凡事总是这样,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邱济楚与沈舟颐二人刚出客栈,就倒霉地遇上柔羌蛮兵排查,逼得他们不得不破财免灾。
后又误入土匪巢穴,身上的金银被搜刮空空。
邱济楚宅心仁厚,为救一位同样身陷囹圄的客商,差点赔上性命。
个中细节太过繁杂难以赘述,端地是九死一生,险象环生。
他们来此本为求财,财没求到,反累得满身狼狈,蝉璧的下落更杳无踪影。
常说富贵险中求,有时候虽以身犯险,若天生没享福的命数,也是够不到那滔天的富贵的。
邱济楚挫败不堪,沈舟颐的心态却比他好些。
两手空空不算什么,留得性命在才是最重要的。
若蝉璧真那么好取得,世人早就全都发大财了。
邱济楚听劝,强自打叠精神。
好不容易从土匪窝中脱身,二人均累得筋疲力尽,只欲埋头大睡个几天几夜。
但见那位被救出来的客商脸色丝丝泛青,双唇紧闭,现乌黑之色。
那人罗袍锦衣,背囊里有许多文书和金银物件,像个有身份来头的人。
邱济楚去探那人鼻息,气若游丝,俨然呈中毒之状,命在顷刻。
邱济楚疑色地看向沈舟颐,问他有没有法子相救。
沈舟颐自身也有骨伤,此时虚弱,歇了少顷,过去探客商的脉搏。
见那人手臂上的筋如蜿蜒的黑蛇,刺破手指,流出的黑血不臭,反遗有淡淡芳香。
邱济楚紧张问:“这人中了什么毒,为何血液是香的?”
沈舟颐用巾帕将客商指尖的脓血擦拭干净,道:“他这是被柔羌特有的一种雪葬花的花刺伤到了。”
邱济楚循着沈舟颐的指点瞧去,果见那人右手中指有一处细不可察的创口。
原来柔羌的气候环境与中原大不相同,地形三面环山,瘴气笼罩其中难以消解,毒花莠草滋生,许多中原闻所未闻的稀奇虫草在这里乃是司空见惯,那等珍稀的蝉形玉石便是孕育自此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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