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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瑶说着说着,声音压得有点低,“况且,你也知晓,父皇现在重病……”
明楹瞬间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显帝现在有病在身,早前就听闻身子一直都不太爽利,若是傅瑶婚期不赶,刚巧碰上显帝什么时候驾崩,那么整个京城不能嫁娶不说,傅瑶作为公主,即便是法理宽宥,但是至少也要守孝一年,一年的时间,足够横生很多的变故。
婚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傅瑶唤来侍女拿来一个描凤雕花红木盒,从中拿出一件绣凤掐金丝的正红嫁衣,所用的布料是金陵云锦,哪怕今日是阴天,只殿中的烛灯映照,也熠熠生辉。
傅瑶拿起嫁衣在身上比了下,随后看向明楹道:“合适吗?”
即将新婚的人面上带着希冀,加上这件极为昂贵又极下心思的嫁衣,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对日后生活的美好想象。
明楹怔忪片刻,“……好看。”
傅瑶看到她的样子笑了笑,“你现在有皇后操持着,加上太子皇兄袒护,往后的嫁衣,还不知道要比我好上多少。”
她说到这里才想到这件事,“方才来到我这里的那位十公主才和我说起过呢,慈恩寺的佛像要重塑金身了,太子殿下与慈恩寺有些往来,有宫中公主要前往慈恩寺内祈福诵经,想来这样的好事,多半是要落在你的头上了?”
明楹想了想,才点了点头,“今日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来了一趟春芜殿,正是说这件事的。”
傅瑶了然,“我也料到了。
毕竟之前花朝宴中太子皇兄就对你很是袒护,现今这桩事情落在你身上倒也并不出人意料。
上京城中的氏族的主母大多都信奉这些,一个身上披着福泽的贵女,说出去名号也要与旁人不一样些。”
“再者说了,慈恩寺那可是国寺,里面的大师皆是清正的修行者,”
傅瑶压了压声音,“与之前那个尼姑庵可不一样,嘶——”
傅瑶说到这里面色有些变换,稍稍噤声,似乎是有些犹豫,大概是在想着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明楹。
明楹看出她此时的犹豫,倒是也没有多问,只是站在原地,并未着急出口询问。
傅瑶顿了许久,才道:“这件事我原想着要不要告诉你,但是再想想,其实让你多个心眼也好。”
她以目示意,原本立在殿门外的侍女看出傅瑶的意思,将殿门阖上。
看到这里并无旁人,傅瑶才继续道:“我母妃以前在掖庭,有听闻过,有些内监就是做这些事情的,就是……圣驾到了京外的那个什么尼姑庵,里面也大多不是什么正经人,诸如些什么合欢散啊,还有些什么秘药的,啧。
手段多得很,总之很是糜乱。”
傅瑶的话语焉不详,没有说得很明白,但是却把明楹的思绪霎时间拉回到了月余前的东宫那晚。
有人在殿外清楚的说了一句合欢散。
她那时候像是一个不会凫水的人恰好碰到了浮木,有了求生的机会,只想着活下去,也就是从那晚开始,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让她重来一次,明楹想,自己大概还是会选择那日留在东宫。
她想活下去。
人死如灯灭,一切所谓的妄想,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之前明楹其实终究也只是有点儿怀疑,但是一直到现在,她心中那点儿疑虑摇摇欲坠,随后瞬间坍塌,她大概终于能确定了。
她恍然间想起,两个月前,她的确曾经遇到过显帝。
明楹不常出春芜殿,那次前往隐湖亭,看到了相隔不远处的明黄色衣角,她随着众人一同俯身在地,一直等到显帝离开才起身。
这件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就连明楹自己都并未如何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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