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珠听着她的话,又是哭又是笑。
自打她到周家那一刻起,老夫人就与她说过,日后会将她当亲孙女看,她的婚事,她也会一手替她安排好,在京中为她寻一户体面的好人家。
但是周家子嗣何其多,身为长子的周渡都尚未定亲,下头还有一群二少爷三少爷、陈婳何纤素等比她年长的人排队等着,要轮到她,估计起码还得等个一两年。
云袅只得哭丧着小脸,叫她想点开心的事。
“小姐下个月及笄,想要何礼物?奴婢去给小姐买。”
江瑜珠嗔她:“傻丫头,你哪有钱。”
家中被烧后,她们仅剩的一点资产就是开在外头街上并未殃及的几间店铺。
瑜珠本打算自己支起铺子,好歹还能有条生路,结果没两日,便有讨债的上门,说家中半月前定了他们几船货物,如今他们到了钱塘,人却没了,只能到她这里来要债。
她看了账单明细,落款的确是她爹的字迹,还有鲜红的指印,不是造假。
她没办法,只能拿了一间铺子来抵债,结果接二连三的,又有更多的债主讨上门来,纷纷将自家手中的字据拿给她看,都要她立刻还钱。
她这才知道,爹娘的生意铺的大,平日里挣得虽然多,但欠的也多,寻常时候有来有往、欣欣向荣倒还好,人家也不急着催钱,反倒要多等些时日,好多收几分利,如今一朝倒了势,那些人却是无论如何也等不及了。
她只能将所有的铺子都变卖,拿去填欠下的债,自己同云袅无处可去,唯有寺庙肯收留她们。
在周开呈找到她们之前,她们连身上的换洗衣物都是借的女尼们的。
云袅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钱还是有的,周家小姐们虽顽劣,但是老爷夫人们都是好人。
除了先前在钱塘时周大爷给的那二两银子,今早大夫人身边的赵嬷嬷又来送月银,说府上的表姑娘同小姐们规格是一样的,每月都给二两零花,二两脂粉钱,就连我这个丫鬟,也是同府上的二等丫鬟一样,每月有一吊钱呢。”
她说着,还去打开柜子给瑜珠看:“钱我都替小姐收在这里了,我的一吊钱,也能给小姐买很多东西了呢。”
瑜珠看看空荡荡柜中的几两碎银,又看看云袅无比认真的模样,彻底破涕为笑,将她紧紧抱住,良久无言。
—
瑜珠及笄的时候是九月,她本以为自己会过一个无人问津,只有她和云袅在意的及笄礼,但不想,老夫人和陈婳,甚至是温氏何氏都派人送了东西来。
老夫人和陈婳的礼在早上用饭的时候就给了,分别是一套锦缎和一套齐全的胭脂水粉,温氏和何氏的礼却是分别交给了自家的女儿来送。
周韶珠和周玉璇带人来到她的屋子,各往她的桌上放下一只成色纯净的羊脂白玉镯子和一支缠花精致的珍珠流苏发簪。
“瑜珠,恭喜你及笄了,这是我们送来的礼。”
周韶珠指着桌上的两样东西道,“喏,我母亲送的是这只镯子,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镯,二叔母送的是这支簪子,上头的珍珠可贵了,这么一大颗呢。”
江瑜珠看了两眼,眼中并没有表现的多欣喜,却也没有多冷淡,恰到好处的欣赏与打量,叫周韶珠抿唇娇俏地笑了。
“瑜珠,你见过珍珠吧?往常海边捡来的都只有这么小一颗,二叔母给你的这几颗,可各个都是珍品,是从东海那边特地叫人运来的呢。”
她摸着发簪上的几串珍珠,送到江瑜珠的眼皮子底下,仿佛她生下来至今都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要她一下看个够。
周玉璇在边上接茬道:“这算什么,母亲送的珍珠再如何,也不及大伯母送的这一只羊脂玉,瞧瞧这成色,同我十岁生辰时那只有的一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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