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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是看不见,此刻却在他心内一点点显山露水。
他有刹那的慌乱,几不可查地朝旁边让开一点距离。
月贞失望在别处,斜挑起眼,“我还当你是放心不下我呢。”
了疾避开了眼,淡薄地笑笑,“放心不下你什么?大嫂来来往往都有车轿接送。”
“谁说这个。
我还当你是怕我回来给你姨妈骂。
十五那天阖家要坐在一处吃饭的,祖上的规矩,芳妈讲过,我一时给忘了,下山得晚,险些耽搁。”
“那姨妈骂你了么?”
“倒没有。”
月贞将嘴一歪,只肯在他面前,泄露一点心里的怨气,“我们太太那个人,自己不说什么,只叫芳妈在我耳边念叨。
我想一想,当初派芳妈来我屋里伺候,大约就是为了时刻盯着我守规矩。
偏偏你们家规矩多得要死。”
了疾给她逗得一笑,倒很欣赏她这生机勃勃的样子。
不比黄昏在霜太太屋里,低眉顺眼的,像一簇奄奄一息的火焰。
“大嫂觉得约束?初一十五一处吃饭,这规矩是有些没意思。
老人们是想一个家不要散,可人心不合,坐在一张桌子上也聚不起来。”
“就是这意思。”
月贞点头赞同,有意指巧兰,“比方这媳妇对婆婆,面上唯唯诺诺,私下也是满肚子的怨气。
婆婆对媳妇,也不知怎么的,像是前世的两个克星托生的,横竖看不惯。
我倒好,你大哥没了,体谅我是个寡妇,不怎么骂我。
你瞧巧大奶奶与芸二奶奶两个。”
“不单是婆媳,这世上父子结仇,姊妹生恨,夫妻离心,兄弟阋墙,都是常有的事。”
了疾说得云淡风轻,却免不得一声叹息,“大嫂和这些人不一样,最好也不要沦落成这些人。”
月贞不明所以,“哪些人?”
了疾闭口不言,淡淡含笑。
月贞自觉无趣,短暂地沉默下来。
一安静,走在他身边的感觉便渐渐深刻。
她的心在全没章法地乱跳,夜风是凉的,却觉得有些发热。
与白日里那种暑热不大一样,是从心底里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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