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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珠嫂子由外面廊下吵了进来,看看二人,笑着说和,“瞧我昏了头了,只顾着端了这些零碎的东西上来,还没问过舅奶奶吃过午饭没有?”
借此机二人华化干戈为玉帛,月贞吩咐摆饭,白凤也乐得吃些素日舍不得吃的好菜。
各退一步,生气的话权当没说过。
月贞怀着一阵酸楚沉默着,看白凤吃饭,嘴里渐渐也有些犯馋。
但她心里很清楚,那不是真的饿,是有别的东西在作祟。
要不像霜太太那样,要是如同琴太太,什么念想都斩断,俨然一副断情绝爱的样子,什么都不盼不等,或许心里倒平静。
可那平静却是一潭阴沉的死水,没有波澜的,再热闹的场面,也在琴太太心里惊不起涟漪。
这生辰年年都过,年年都是那些热闹,琴太太的脸上的笑颜是为配合别人的,自己并没有喜气,也没有悲伤。
唯有一生叹息散在心里——要死,又老了一岁。
众人来敬她的酒,她都淡抿一口,也不在意什么贺礼不贺礼的,只看着大家乐。
除了两宅里的人,来贺寿的人多,大老爷的孝期虽还差一些,毕竟也远去了,该热闹的要热闹起来,该打算的也要打算起来。
来人里有位是寥大人的妻室周夫人,最好管闲事,何况寥大人素日得了李家不少好处,她自然要懂得经营这关系的。
这周夫人便在案上说:“我前些时见见着了祝家的小姐,真是好个美人坯子!
唷,那形容身段,就跟,”
说着,指到对面围屏上去,“就跟那唱花旦的差不离,娇娇娆娆的,说话轻声细语的,比那黄莺还好听!
和你们家霖二爷正是一对郎才女貌!”
围屏上透着戏子绰绰的影,身条玲珑,腰如弱柳。
霜太太因问:“你说的哪个祝家?”
“就是海宁县县令祝家啊。”
“他们家的小姐不是前两年就出了阁了么?”
“我说的是他们家的二女儿,今年十七岁,小名嫣哥的。”
做官的舍得把女儿嫁来做填房,不是看重了玉朴的势,就是看重他们家的钱。
这也是人之常情,总要有一样好处人家才肯嫁。
琴太太笑了笑,“我们霖哥的事是该打算起来了,如今抛下两个孩子在那里没人管没人顾的,也就是我们大奶奶得空照看着。
可她也不过是两只眼睛两只手,到底有限。”
周夫人道:“所以我才说这话啊,此刻打算起来,过二年出了先二奶奶的服,不是正好接进门来?”
“果然是好相貌?”
“那还有假?他们有门亲戚在钱塘,前些时死了,太太带着嫣哥来奔丧,就住在我们家!”
这头有商有量,正给旁边桌上的霖桥听见了几句。
他攥紧了椅子的扶手,眼投到那虚虚实实的围屏上去,耳朵里灌进来笙鼓弦乐,心里却是空的。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芸娘这个人也慢慢少被人提起,连琴太太的厌恶与恨意都淡远了,唯独他的心还陷在过去不能自拔。
不过他这个人的心一向是沉默不语的,所以他也没曾提起。
今日却感到胸口闷得厉害,他离席出来,欲出门往别处去吃酒。
才走到园中,就听见蒋文兴在后头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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