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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贞粗活做惯了,骤然捏起针线做细致活,哪里都不对。
她埋头想了想,“那我换月白的线,索性就绣成个月亮,你再教我绣个云纹,浮在这月亮底下。”
“这倒蛮好。”
这房里的芳妈捉裙进来,弹着裙朝罩屏内瞟一眼,见月贞并珠嫂子在榻上说说笑笑,心里大有些不是滋味。
芳妈是琴太太新派过来伺候的。
按琴太太的话,是嫌珠嫂子年轻,到底不如老妈子懂事知理。
譬如上回在雨关厢,要不是珠嫂子偷懒疏忽,月贞也不至于当众将袖子撸起来出丑。
月贞新嫁来的媳妇不懂事,凡事还得要个老妈子在跟前提点。
可芳妈近五十的年纪,月贞与她说不到一处,敬是敬她,只是不如同珠嫂子亲近。
芳妈只当月贞不是真心敬她,背地里常与人抱怨月贞是小门户的野丫头,教养不好。
当着面,也是时时板着脸,故意要做出些威势来,“大奶奶,蒋先生搬过来了,太太叫您领着崇哥去见见。”
珠嫂子听见她的声音,忙从榻上起身,走到一边去。
月贞也敛了那抹靘好笑容,点头答应,“我就去。
珠嫂子,你去把崇儿喊来。”
芳妈眼斜到珠嫂子身上去,“你顺道告诉陈阿嫂,我晨起听见崇哥咳了两声,去库里要些梨干,午饭钝个燕窝梨汤给他吃。”
各自忙开,月贞自往卧房里换衣裳。
未几芳妈打帘子进来,见月贞拣了件檀色的长襟衫子,忙说不好,“这颜色素是素,却过分鲜亮了。
叫人家瞧见,说咱们家大爷才没了,奶奶就花枝招展地打扮着,有的是闲话。”
月贞素日就格外留心,想不到芳妈比她还谨慎,只好另换了件苍青的。
芳妈这才说好,在妆台上倒了一点头油在手心,生生给月贞把一头云鬟乌髻抹得一丝不苟,“见外客,又是个男人,要格外留神些,这才不丢太太的体面。”
“妈妈说得是。”
月贞嘴上这样讲,一扭头便撇嘴。
陈阿嫂也跟着过去,以免琴太太过问元崇的饮食起居。
月贞也渐渐瞧出来,琴太太未必是真关心,不过是行驶她当家太太的使命。
有人过问总比没有好。
天地如罗网,又在院外撞见了疾。
他手里握着一根禅杖。
在雨关厢时,月贞只在他房里见过,从未见他握在手里。
显然他这是整理好行装,要辞将回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