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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玲说:“我要睡觉了。”
这个女人好自私!
这也不是你家的沙发,你凭什么不让人歇会儿!
我又走近了,甘玲斜着眼看见我:“你也坐一坐?”
“我不坐,我说,这个沙发也不是你的,让她坐会儿吧。”
“也不是你的呀。”
甘玲似笑非笑,眼底尽是嘲弄。
这个人一开口就让人讨厌,极其刻薄,说话时两片嘴唇一敲,就像是丧钟一样难听,那双眼睛好看的弧度全用来刺伤别人,像两把薄薄的柳叶刀。
我无意主持公道,也不想牵扯太深,我说:“她看起来不舒服……”
“不舒服去医院呀,躺这儿,明天谁收尸啊?我么?”
甘玲说话越说越难听,让人喘不上气,说完人就一头倒在沙发上,把帽子拢了拢,背对我俩,似乎就要睡着了。
捂着肚子的女人转过头,我吓了一跳。
面色苍白,冒着冷汗,嘴唇青紫,哆嗦得像是在腊月寒风中冻了俩小时。
我就去拍了甘玲一下:“让她坐会儿吧,你看她——”
这话着实是有点儿软了,我不擅长冲突,甘玲很擅长,我就算跟人吵架也嚷不过三句就自己哭了,也不是我想哭,就是情不自禁,当着甘玲的面儿,我愿意当个窝囊蛋,不愿意当个爱哭鬼。
所以我不跟她吵架。
甘玲一下子笑得噗嗤一声,转过头来双臂交叉,翘起二郎腿来,用鞋尖指了指那个女人,又抬起下巴看我:“她有病,就去医院,你听不懂?还是老师呢。”
她嘲讽得我怒上心头,可我还是不想吵架,想来想去,我干嘛像个替人抢地盘的小弟一样抢这条沙发呢,人家都不要了,你甘玲想当个宝就当吧,我不稀罕。
我于是要去拍女人肩膀,打算用我的电动车载她去医院。
甘玲像是知道我将要说什么,忽然说:“我看这情况也挺严重,别颠簸了,叫个救护车吧。”
我就拿出手机,甘玲忽然说:“诶呦还是苹果呢!”
一把抢了过来拿在手里,干脆利落地卸掉我的手机壳摩挲了一会儿。
我被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呆了,那个受伤的女人颤巍巍地拿出手机,走到一边自己叫救护车了。
而甘玲摸了一圈,又毫无礼貌地把我几个APP点开看了一圈,还打开相册往上滑,我气急败坏地跟她争抢手机,甘玲最后把手机还回来。
“壳!”
我伸手去要,甘玲又压低声音:“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凶手是谁,我就还给你。”
我说那你拿着吧,甘玲反而还给我了,不动声色地朝着那个女人抬了抬下巴。
这人是有些耽误事儿,但我回头看时,那个女人已经靠着她丈夫站定了,不知道那个男人什么时候下来的,蹲在旁边抽烟,看见我和甘玲,举了举手里的烟头,女人捂着肚子靠着墙一言不发。
身后一阵琐碎的声音,甘玲已经把帽子重新戴好,把自己蜷缩起来,面朝沙发靠背又睡下了。
沙发瘸了一条腿,一边高一边低,正方便甘玲头朝着大马路卧着。
我拿着手机站在原地,想了想,把甘玲的腰往里一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对夫妻将要如何。
过了会儿救护车来了,男人送女人上车,女人依旧面色苍白地捂着肚子,呜呜咿咿的车疾驰而去,小区门口又安静了不少,唯有烟味儿徐徐飘过来,我咳嗽几声,挥手掸去面前的烟雾。
沙发上完全容得下两个人,我坐着也丝毫不觉得局促,甘玲被我挤得紧挨靠背也没说什么,我觉得颇有些怪异,转身时我的后背不小心蹭着她的卫衣卷起一层,露出瘦骨嶙峋的腰,冰凉得像是冬天。
我是个习惯给小孩擦屁股穿衣服提裤子的老师,条件反射地去拎甘玲的裤腰,碰到一手凉凉的汗,忽然觉得不对劲,甘玲已经转过身来骂我:“你有病?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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