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她颠三倒哭诉着,一时只觉真假难辩,沉吟不语。
端嫔抽泣道:“臣妾罪该万死……如今臣妾都已从实禀明,还求皇上明查。
臣妾自知罪大恶极,可是臣妾确实冤枉,且不论君臣,只论人伦,臣妾怎么会魇咒皇上?”
皇帝淡然道:“朕当然要彻查,朕倒要好生瞧瞧,这个以魇咒之术来栽赃陷害的小人到底是谁。”
皇帝素来行事果决,旋即命人将传递魇魔之物进宫的宫女、太监,所有相干人等,在慎刑司严审。
谁知就在当天半夜里,出首告发的宫女小吉儿忽然自缢死了。
皇帝下朝后才闻奏此事,震怒非常,正巧宫女递上茶来,手不由一举,眼瞧着便要向地上掼去,忽然又慢慢将那茶碗放了下来。
琳琅只见他鼻翕微动,知道是怒极了,一声不响,只跪在那里轻轻替太皇太后捶着腿。
太皇太后倒是一脸的心平气和:“我看她倒是自个儿胆小,所以才寻了短见。
可怜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家,哪里见过这阵仗。
吃不住刑或是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
皇帝倒是极快的亦镇定下来,伸手端了那茶慢慢吃着。
太皇太后又道:“依我看,这事既然到了如此地步,不如先撂着,天长日久自然就显出来了。
至于那宫女,想想也怪可怜的,不再追究她家里人就是了。”
宫人在宫中自戕乃是大逆不道,势必要连坐亲眷。
皇帝明白她的意思,欠身答了个“是”
。
太皇太后望了琳琅一眼,吩咐她:“去瞧瞧有什么吃的,你们万岁爷这会子准饿了。”
琳琅奉命去了,太皇太后瞧着她出了暖阁,方才道:“你今儿是怎么了,这样沉不住气。”
皇帝道:“孙儿是不明白,皇祖母为何如此。”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说:“其实这事你心里再明白不过,就是那宁贵人将计就计,反陷了端嫔在那陷阱里。
也不怪你生气,她们是闹得过份。
不过那画珠是你皇额娘赏给你的人,老话儿说的好,打老鼠莫伤了玉瓶。
魇咒皇帝是忤逆大案,这事若再追下去,牵涉的人越多,越是让人笑话。
我这个皇祖母,就做一回恶人罢。”
皇帝听她一一点破,一腔的话只得闷在那里,缄默不语。
太皇太后又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像这样三纲五常都不顾的人还留在后宫里,确实是个祸害。”
略一沉吟,轻轻击了两下手掌。
崔邦吉便进来垂手听命,太皇太后道:“你去延禧宫传旨,赏宁贵人雄黄酒一壶,不必来谢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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