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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门外雷声大作,阴沉的天幕上裂开一道莹紫闪电,暴雨如注,愈下愈急。
“子钰!”
沈青棠慌忙提裙跑至廊下,眼眶微红,立即出声喊住了前面那持伞而去的少年。
这一喊,似乎用尽了她全身力气,连手脚都因着太过紧张,而有些发麻虚脱了。
她心跳扑通得飞快,胸口也像是被这密不透风的雨幕,闷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她绝对没有认错人,那就是他!
无数疑问如阴云盘在她的心头,她看着那一身华贵的少年,脑袋里没了思索,忽然觉得自己卑微渺小如草芥,就像是一个听候着审判和发落的堂下人。
仿佛再靠前一步,迎着她的,便是那藏满真相的冰冷深渊了。
少年显然是听见了她的叫唤,连脚步都带着迟疑顿了一下,似乎是全然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她,还有些意外和犹豫。
见他堪堪止住了步伐,沈青棠的心跳不禁提至了嗓子眼,紧张无限,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欲上前去问个明白,“子钰,我……”
可少年却忽然迈起步,继续向前走了起来,目标直奔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富丽马车。
他走得是那样着急,那样毫无征兆,仿佛是避之无不及,直刺痛了沈青棠的眼帘,令她有些恍惚,心下重重一颤,连迈步追上去的勇气都消了大半。
为什么他不回头啊?
为什么他要躲着她,走得那样快啊?
是怕她撞破了他的身份,怕她知道,他早与别人订了亲么?
酸涩的眼泪禁不住直涌出眼眶,烫得她一阵灼痛。
眼见他越走越远,就快要登上马车,沈青棠倏地从恍惚里回过神,立即不顾一切地提裙追了上去,仿佛只有亲自向他问个明白,亲耳听到那份答案,她才能够真正死心。
不然她不敢相信,她不舍得的。
沈青棠哭得泣不成声,紧咬着唇微微摇头,泪水肆虐得比暴雨还要汹涌。
她怎么舍得,将那些跋涉千里的真心,和饱经坎坷的爱意,以及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美好企盼,就这样不清不楚地丢掉,像地上低贱的尘泥一样,被这场大雨无情地冲散了个干净。
“子……”
翩跹的衣裙被失脚踩空,她一着不慎,直接重重摔到了地上。
摔得膝肘生疼,腹痛难忍,似是划破了她的神经,清楚地提醒着她,近日正处在什么特殊的期间。
不可剧烈疾行,不可侵染风寒,不可大悲大喜。
可雨声这么大,她摔倒的这记闷响,自是传不到少年的耳中,更传不到马车里去了。
段鹏之正悠哉地靠在车柩旁,听着雨声,阖眼享受着随侍医女的肩颈按摩,心情无限之好。
“你说,我们到此打搅了魏指挥和佳人的午宴,他不会在心里怨憎我吧?”
这种使小坏、煞风景的事,段鹏之倒是经常做,可用到魏珩身上,他还真是无比快意。
毕竟,这小子怎么说也在沧州绊了他一跤,给人心里添点堵,也是他应该报答的。
说曹操,曹操到。
段鹏之还未缓下神,车外便传来了一个清润的少年声音,“段阁老歇在内么?”
“雨天湿闷,有劳了,即刻启程吧。”
车帘被掀开,一束光亮照进了车厢,见到车内和女子暧昧贴在一处的段鹏之时,魏珩面上的笑意顿时僵了一瞬。
可似乎是在赶什么时间,他也未多作停留,很快便从容地上了车,在另一边坐下了。
夏日的暴雨来得匆匆,去也匆匆,在势头渐小的雨幕里,马车缓缓行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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