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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铭启执意不松,于是魏纯宇和魏惜陪着他,走到了手术准备室门口。
手被护士硬扯开,魏铭启被推了进去,大门合上之前,他还保持着伸手去抓的姿势。
魏惜看着大门关上,愣愣地抬起被魏铭启握过的手,掌心粗糙但暖的温度,轻易就散了。
魏纯宇双手撑在膝盖,整个人弓着身子埋下头,呜咽着问她:“姐,爸会没事的对吧?他是做错了,但我还是希望......他没事。”
说完,魏纯宇眼泪又砸在地上。
魏惜艰难地吞咽唾液,看着自己的掌心,喃喃道:“祸害遗千年,不可能就这么没了。”
魏纯宇操着浓重的鼻音,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姐你真是......这时候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大部分人在魏铭启进手术室后就散了,因为手术要做好几个小时,这些人都很忙的,可能等魏铭启推出来,他们再看一眼。
手术室门口就站着魏铭启的亲人们和薛凛。
魏纯宇一过来就看到薛凛了,但他现在没空诧异,震惊,好奇,他满心系在魏铭启身上,哪怕现在跟他说,魏惜和薛凛有孩子了,他眼皮也不会抖一下。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和荒芜的,只能站在那里,望着冰冷的银白大门,目光一寸寸滑过大门的缝隙,明知道缝隙中透不过一点东西,却还是不忍心移开目光。
焦虑,忐忑,无可奈何之际,好像连从不相信的神佛也重要起来,于是无声的在心里祷告,希望哪个薛定谔的神仙能听到几句。
魏纯宇靠在墙壁上,一条腿虚虚弓着,歪着头,呆滞地望着手术室,胡思乱想着。
薛凛则自然而然地走过去,将魏惜搂在怀里,轻轻摩擦她的手臂安慰。
大概是这些年的经历,已经将魏惜的活泼乐观给磨尽了,她遇到事情,会本能的想到最坏的结果,然后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结果,这样最后不管答案是什么都不会失望。
她扪心自问,如果魏铭启死在手术台上怎么办?
其实好像对她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她已经有了工作,她和妈妈也都不缺钱,魏铭启进手术室之前已经交代好了后事,将绝大部分资产留给她和魏纯宇,她很快会回到南湾,投入到南北湾三岛珊瑚保护的工作当中去,繁忙的工作内容和巨大的压力会让她放下怅然的情绪,她会很快走出来。
最后只是,这世界上,少一个值得她恨她怨的人。
魏铭启会带走这样一部分情绪,永远带走,没有人能再勾起这样复杂交错的,牵扯不清的情绪,因为她只有一个爸爸。
魏惜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在浓郁的药粉和消毒水味道间,闻到熟悉的单枞乌龙香。
薛凛就像颠沛汪洋中的一张帆,支撑着她,只要她抓住这张帆,就不会偏离方向。
七个小时后,魏惜觉得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窗户外面,太阳也已经落山。
这里没人能吃下东西,但水还是要喝的,于是薛凛就给魏惜买了杯甜豆浆补充能量。
她喝着第一口,发现不是水,蹙了下眉,但也只是停顿一下,就继续喝了下去。
薛凛很贴心,不会在她心力交瘁的时候反复催她吃饭,而是会不动声色的,替她找到最合适的选择。
七个半小时,魏铭启终于被推了出来,但他们没来得及多看,魏铭启就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手术据说还不错,但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如果醒了精神可以,就能送回普通病房。
魏纯宇虽然没能跟魏铭启说什么话,但总算松了一口气。
关关难过关关过,第一步走好了才能看后五年的事。
魏纯宇这时候才有心思看一眼薛凛,他抹了抹红肿的眼睛,嘟囔着问了一句:“这不是薛凛吗,你为什么在这儿啊?”
他就是明知故问,魏惜现在还安静地待在薛凛怀里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