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儿慌忙叩首:“竟教一小贼入园,扰了您吃酒,是老奴罪该万死!
老奴一定将那贼子剥皮抽筋,以解您心头之恨!”
“呵呵,倒也不必。
老夫今日在你这儿带去了一支舞,已教你损失不少银两,再折一条性命,今夜沾染的杀气便太重了。
将他责罚一顿便放了罢,”
玉鸡卫噙了一口酒,“老夫先时服了‘仙馔’,近来又在吃斋念佛,不忍杀生呐。”
鸨儿说不出话,只是猛然叩头。
“既然玉鸡卫大人如此发话,便罢了。”
老妇叹息,对鸨儿道,“只是往后若再出现这等丑事——”
她倏而睁眼,目光冷若天雪,“醉春园一园上下的脑袋,皆休想保住!”
此时的庭院内,残柳参差。
楚狂浑身是血,在地上艰难爬动。
玉鸡卫那一弹的威力甚大,竟似隔山打牛,教他骨断筋折。
堪堪养好的伤再次撕裂,他强撑起身子,爬至湖边,敲碎湖冰,将骨弓沉了进去。
他得先保住这骨弓,只要繁弱在,多少次他都可以卷土重来。
楚狂恍惚间似看到了师父的脸庞,他还在蓬莱这片荒土里挣扎。
他究竟何时能成就师父遗愿,逃出这片牢笼?他还未向玉鸡卫寻仇,要做的事仍有许多。
师父垂死前的呢喃犹盘桓耳畔:“替我寻到一人……将他带出蓬莱。”
然而那人的名姓尚未吐出,师父便咽了气。
师父生前曾与他说,他要寻的那人绝群脱俗,他一眼便能将其认出。
只可惜楚狂浑浑噩噩地在蓬莱闲晃多年,依然未能找到师父所说的那人,反落下了一身伤病。
他离这个心愿还太远了。
楚狂双目一闭,昏了过去。
夜雪初霁
侵晨时下了小雪,方惊愚回到清源巷时,路上已是素素皑皑的一片,像一张干净的宣纸。
几个着夹棉衣的下仆、妇人正在门首扫雪,见了方惊愚回来,他们脸上显出热昵神色,叫道:
“喂,惊愚,你从蓬莱仙宫里逍遥回来啦!”
“嗯。”
方惊愚淡淡地点头,从他们身边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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