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始末,她早已在道观听说,也训斥了钟柳氏一路,当年若非她不顾道义,私自退了钟清婚事,哪里能惹出这些事。
“钟清那里如何?不是说吐血了吗?你这个儿子倒真不像你,你是冷血无情,他是多情多义,倒是有意思。”
钟老夫人挺直背脊,喝了口茶,丝毫没给钟平留面子。
饶是钟平在官场历练了这么多年,听见此话也不禁僵硬了嘴角,不敢顶撞钟老夫人,说道:“回母亲,子詹是急火攻心,府医言好好养着,便无事,倒是,子詹自己与我言,欲要弃文从武。”
钟老夫人听到此才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笑容,用手摩擦着茶杯,“如此甚好。”
钟清耳根子软,性格又懦弱,让他去战场上锻炼一番,是个好事,况且自己也在军中有些关系,可以护着他,自家儿子一心钻研权谋,如今出了一个想继承她衣钵的孙子,岂有不好之理。
钟平心里无奈,他就知道他母亲定会同意,“可,母亲,子詹可是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主之位的。”
钟老夫人斜睨了钟平一眼,没好气的道:“朝堂上波光诡谲,你能如鱼得水,可钟清是那种人吗?你自己儿子你自己不了解,真把他自己放在朝堂上,待你归天,他还不被生吞活剥了。”
钟老夫人年轻时在战场,学的颇为豪放,面对儿子说话也没了顾忌。
钟平被训的不敢说话,钟老夫人更气了,“他去从军,有我在,至少能留得一条性命,为钟家留下一条血脉,钟平,老身还未老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如今陛下身子一天比一天不济,太子与六皇子斗的热火朝天,你怎知你能压对宝?你不想站队,迟早由不得你!”
钟平一身冷汗流了下来,“母亲,母亲,说的是,是我想左了。”
钟老夫人见钟平认错,脸色也缓了下来,“你怕什么呢?还有钟瑕在,虽他现今纨绔了些,但到底年岁还小,有我和阿姈,就算钟清日后有何不测,也能帮衬钟瑕一二,何况还有谢家在。”
“是,那儿子这就安排子詹辞官从军之事。”
“这倒不急,先将他的官辞了,让他在家中好好养伤,在请个军中老人教他些保命功夫的,待阿姈与谢相大婚后,在送他从军,不然到那等着受死。”
钟老夫人刚交代完,提及谢珵与钟澜婚事,便听门外小厮禀告谢相来访。
拉着谢珵说了会儿话,就让钟平领他去了书房。
被钟老夫人思考两人婚事的钟澜,正香汗淋漓地从床榻上挣扎着爬起,梦里满是溅的四处纷飞的血,她都如此了,小胖子只怕更害怕。
那晚小厮们动作麻利地将地面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小胖子在自己怀里打着寒颤,声音都发着飘,“阿姊,阿姊,我以前是不是做错了?”
自己看着面无血色的钟瑕,想起前世他纨绔的样子,答道:“恩,是错了,日后,可不能再如从前那般荒唐了。
今日之事也莫要多想,你也是为了救阿姊。”
“阿姊,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恩,好,阿姊信你。”
钟平从钟清房中走出,儒雅的身姿染上疲惫。
钟清强撑着一口气,进了房便昏厥了过去,府医诊治,这是急火攻心忧伤过度所致。
“父亲,长兄如何了?”
一只手拥着小胖子,一只手还拍着他的背,问向那个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地,如今双鬓银丝愈发多了的男人。
“你长兄无事,修养上一段日子便可,阿姈,府中之事你便全权处理,记得派人告诉你祖母与母亲,为父该去上朝了。”
自己望向天空,漆黑的夜幕上,已露出了一丝亮白,天就快亮了,原来这漫长的一夜,就要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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