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舞池里自然有的是男人。
其中不少是和他同辈论交的公子哥儿,正因为熟稔,才乐得看他出个难得的洋相。
因此个个揽着相熟的舞女,大有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
有个好事的远远叫道:“她既然想吃酸梅子,你就从了她罢!”
众人立时笑作一团。
梅洲君叹了口气,摇头道:“真是酒肉朋友。
真没有人?随便来一个,我就跳了。”
他的目光才落到冯明徽身上,后者立刻笑道:“你可别害我,回头玉香又怪我坏她好事。”
他这群狐朋狗友,大多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秉性,并以惹人拈酸吃醋为美事,男人越是风流,就越是春风得意。
因此冯明徽笑吟吟的,还道他自矜身份,应当再顺水推上一把,把他的肩膀一搂,就往莺莺燕燕中去。
这短短十来步路,各色涂着金粉揉着油彩的眼睑,挟着粼粼闪烁的瞳珠,都沿着灯光的缝隙在他面孔上叮叮当当地乱撞,梅洲君畏光的毛病又犯了,只好抬一只手在眉上搭成了棚。
玉香幽幽道:“上次是目不斜视,这次连个正眼也没有,是不好看,还是不敢看?”
梅洲君笑道:“你可饶了我吧。”
他眼睛里还湿着,看人时不如以往清亮,只是眼廓姣好,上下睫毛漆黑浓密,天生含着一泓春雨,谁被他凝视一会儿,就甜柔得像饮了蜜,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玉香本来还拧着眉毛,满肚子的“冤家”
“没良心”
都顶到了嘴边,这时候也忘得差不多了,只一手从托盘上掇了支白酒,朝他举了举。
这是要给他灌酒了。
舞厅里有不成文的规矩,舞女总会想方设法哄客人开几瓶酒水,赚些边边角角的抽成,一旦惹得佳人发怒了,不到五六瓶还哄下不来。
梅洲君虽然记人的本事平平,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当众驳她的面子,于是理所当然地,也向旁侧里伸出一只手。
这衣来伸手的大少爷,不论想要什么,总不乏人双手奉上。
“有什么酒?”
冯明徽自得道:“我这地方大,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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