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管怎么样,我绝不会让你去送死,你让我怎么向你父母在天之灵交代?”
“姑姑,我们既然从戎,就可能死,战死很正常,这有什么好交代的?如果姑姑不让我见到他,我的心就死了,望姑姑理解我的心意。”
秦良玉好话歹话说尽,可惜她侄女油盐不进,偏要固执行事。
秦良玉想叫人把她关起来,但是正如秦玉莲说的,如果谁阻拦她,恐怕她一辈子都会记恨。
秦玉莲对秦良玉道:“杜松战败了,所有人都不再管他们的生死,更没有人在乎张大人的性命,只有我把他看得比我的性命重要。
就算我死了,我也要他明白我的心意。
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怎能放弃?”
秦良玉无法让她回心转意。
秦玉莲遂点本部骑兵八百人,带了粮食马匹,向抚顺关出发。
抚顺关的守将索要关防印信,秦玉莲拿不出印信公文,遂据实说明情况,但将领以没有调遣命令为由拒绝其出关。
秦玉莲道:“将军知道关外的兄弟现在是什么心情吗,有谁在乎他们的生死?如果换作是我们在关外,陷入重围,难道不希望自己人来救?”
将领听罢依然拒绝道:“我的职责就是守卫关门,没有上峰同意,一应人等不准出入,请恕我不能答应你们的要求。”
秦玉莲看向城门,那里没几个人,这守关的将领见是明军,没多大的戒心。
于是秦玉莲也不用浪费口舌,拱手道:“那就得罪了。”
说完即带骑兵向城门冲了过去,城门口的几个军士见状急忙躲避,挡也挡不住。
那守将也没说调集守军防守,只在那里喊道:“有人闯关了,快差人去抚顺城报信。”
秦玉莲的人打开城门,一涌而出。
出了边关,秦玉莲认为张问等人可能在苏子河附近,遂率骑兵以最快的速度向东突进,一边派出哨骑四处寻找。
她也不清楚张问是否活着,活着的话具体在哪里。
而此时张问确实还没死,而且他手里还有四千多筋疲力尽的人马活着。
他们还在萨尔浒南边的山林里摸索,张问经过琢磨,萨尔浒西面北面都有建虏军队活动,从那边走是送死,东面又是建虏的地盘,便干脆带着人向南走,因为现在萨尔浒南面没有什么建虏活动。
张问的计划是赶去南边的鸦鹘关,从那里入关,虽然路远点,而且尽是高山树林路不好走,但正因为如此,反而不容易被聚歼,希望还大些。
十六日萨尔浒之战后,建虏主力北调渡过浑河与马林军决战,无暇顾及张问这股残兵败将,张问等人趁机遁入南部山林之中。
这支军队从十六日被击溃到现在,已经有四五天了,还在山林里摸索,疲惫不堪,粮草弹药尽无。
本来在山间行走马匹的作用就不大,张问遂下令将所剩无几的马匹杀了充饥,能吃的东西都吃掉。
后来实在没有吃的,大伙开始用皮革、树皮、猎来的鸟兽混在一起煮着吃,锅就是兵将们剩下的头盔,那些铁头盔正好当锅使。
众军身上乌黑一片,几乎没有人样,连张盈和玄月两个女人身上都黑成一片,跟个乞丐婆子似的。
傍晚时分,大伙纷纷点起火堆取暖,张问自己也顾不得什么隐蔽了,要是不点火非得冻死不可。
这支衣衫褴褛破烂不堪的军队,依然保持着阵营和岗哨,没有混乱,大伙越来越信任张问,张问的命令很好使。
因为众人都知道,杜松带出来的六万人,现在死光光了,自己这些人却活着,全赖张问的带领,不然好几次都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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