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
到处都是茧。
她使用的陌刀、短匕、弓箭以及策马,都会在她的手上留下不同位置的老茧。
反观自己,那真是一身滑腻腻、白花花的肥肉,别说伤口,连茧都没有。
养尊处优,养尊处优啊。
顾乐飞盯着天花板发呆,在心底轻轻叹口气,打消了一定要叫醒她的念头。
唉,算了,给这个女人当一回抱枕,不亏。
就算她是故意如此,好折磨得他睡不着觉,他也认了。
翌日清晨,司马妧神清气爽地起床,去校场做例行锻炼,终于得以解脱的驸马爷立即拥被高卧,呼呼大睡。
待司马妧满身大汗,用下人备好的热水冲淋干净,换好衣服再次进房,却发现顾乐飞好梦正酣且鼾声如雷,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打鼾不好,”
司马妧嘀咕了一句,回头对外头候着的顾吃顾喝道,“叫顾乐飞起床罢。”
可怜见的驸马爷,天知道他连夜晚加上清晨一起,总共才睡了几个时辰,被喊醒的时候还顶着两个黑眼圈,困倦不堪。
见状,司马妧又皱了皱眉。
打鼾之人,通常身体存在某种疾病,她甚至听过有人的鼾声突然中断,然后在睡梦中窒息失去的例子。
而顾乐飞不仅打鼾,且清晨起床困顿、萎靡不振,仿佛睡眠不能让他休息更好,反而更累。
这又更加证明了他的身体不好。
虽然胖乎乎的很可爱,但是身体康健也同样重要,司马妧希望驸马团子能长长久久地供自己捏下去。
于是她想了想,道:“你日后随我同去校场晨练。”
“什么?”
顾乐飞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你身体大有裨益。”
司马妧耐心解释。
可是在顾乐飞听来,这是司马妧祭出了为难他的又一法宝。
先是睡眠不足,随后又要早起被她折腾,难道这位长公主殿下打算用肉体折磨的方式,悄然地、隐秘地彻底扼杀掉他年轻的生命?
其实,顾乐飞的眼睛应当是很毒的。
想当年,前太子出巡河西走廊,他能从种种反常迹象中看出前太子即将出事的端倪。
可以说镐京城中的秘密,只有他不感兴趣的,若他想知道,便绝对瞒不过。
即便仅是推测,也能八九不离十。
可是司马妧从昨日到现在的种种举动,却真是让他一头雾水,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新婚次日有两项重要活动,一是新妇拜舅姑(即公公婆婆),二是公主携驸马同去拜庙祭祖。
因为公主的特殊地位,拜庙需得放在拜舅姑之前。
顾乐飞净面之时仍不忘观察他的新婚妻子。
便看见司马妧已将长发竖起,简单盘成一个圆髻以金簪插上,从柜中拿出一套暗红色的长窄袖胡服来,看似又要做她日常习惯的偏男子打扮……
今日须得盛装,怎能做此打扮?他顾家倒是没什么,可是二人还需同去太庙祭祖,到时候众臣发现公主和驸马皆是男子打扮,让人作何想法?
顾乐飞忍了又忍,好歹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一来他以为自己无权置喙她的选择,二来他想,司马妧或许是故意为之。
就算司马妧在边关多年不谙礼仪,可是在皇宫待了那么久,司礼监的人一定教授过她。
故而,她不可能不知道今日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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