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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珑见这么大的一个院子里空空旷旷,就想起她那草莓地来,只可惜新铺的青砖,姚氏定然不肯,就心里琢磨不住:“不是为了防着她折腾吧,看来,姚氏还是很了解她的。”
这段时间,姚氏一直忙碌,也不考察她的功课,她就没事的时候到书房去找两本书读,也不曾正经写过大字。
想到再过三天,先生搬来就要开馆,怕到时候露丑,忙叫莲翘开箱拿笔墨,伏在案上,临摹碑帖。
几日没拿笔,手都生了,一连临了四五篇,姚氏房里的丫头芍药请去正房用饭,才停手。
又过了两日,那老儒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搬到张家。
姚氏收拾了第二进的客房安排他们主仆两个住下,将两床新做的铺盖送去,又在客院东边开了一间坐北朝南的屋子给他们上课用。
开学那天早上,全家吃了饭,张英就单留下廷玉和廷珑。
吩咐廷玉道:“不可因独处,没有同学比较就玩忽懈怠。”
又吩咐廷珑道:“虽是女孩儿,但不能以此为由,不肯用心,混沌度日。”
吩咐完了,就亲自带着两人送到客院的书房。
卢公麟已经穿着簇新的一件长袍在主位上坐下了。
陪读丫头
又对卢师道:“不可放纵了他们。”
卢公麟拱手道:“必不负大人厚望。”
说完,张英自去上朝,卢公麟也不起身相送。
叫学生坐了,卢公麟先询问廷玉眼下读的什么书,又问可曾作过时文,叫捡得意的取两篇给他看。
跟廷玉的乔木忙捡了两篇呈上去,卢公逐句看了,也不置评,接着廷玉原先的进度讲起尚书来。
廷珑见这先生把只把自己当成陪读的丫头,眼角也不扫一下,就从案上随手拿了本《声律启蒙》自己看了起来。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廷珑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诵,启蒙教材里廷珑最喜欢这本,觉得它的意境优美,声律琅琅上口。
及至背完了冬卷,掩了书回味半晌,只听那卢公仍旧口沫横飞的在讲解尚书,廷珑枯坐无聊就跟着听了起来,讲的却是《盘庚》篇,这文章大概是中国最古老的政治动员令了,和中宣部搞的主旋律电视剧一脉相承,塑造了一个坚定果断,目光远大的盘庚主席形象。
不得不说,这个腐儒虽然又迂又酸,课讲的还真不错,一字解一字下落,一句说一句道理,虚词讲解神气,实词解析义理。
间或表达自己对盘庚主席的仰慕之情,恨不能生在上三代,去给盘庚做小弟。
能把这么古奥迂涩的文章讲的激情四射,跟百家讲坛也有的一拼了,廷玉自不必说,连廷珑都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出于掩饰,她仍旧捧着声律启蒙,只是把耳朵竖了起来。
一直到饭时,卢公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上午的课程,临了,还严肃的往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游目四顾,只见来陪她读书的莲翘,正在运指如飞的绣荷包,想那老儒大概正感叹对牛弹琴,廷珑就肚里暗笑。
送饭的小童柏木提着食盒给卢先生和廷玉摆了饭,廷珑要去后宅姚氏处用饭,恭恭敬敬的跟先生请了辞。
一出门,莲翘就撅了嘴:“这老头也不问小姐听的懂不,就一气浑说,回头告诉太太,叫他说些新鲜的故事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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