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刑罚出来后,嘉玉想过要不要去见平王世子,平王世子此事有错,但于她而言,总是有几分感情在的。
此去皇陵,又是终身不得归返,恐怕以后也无相见之机的。
只是每每念着太子,他对自己的亲弟弟能下次毒手,她总觉得平王世子和她记忆中早已不是同一人了,没什么好见的。
见她不答,薛秀秀再说道:“恒明也说了,你若是不愿去,也是无妨的。
今日我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我知你不想见到我,如今先告辞了。”
嘉玉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明日,我会去的。”
薛秀秀听了,回头冲着嘉玉笑笑:“多谢了。”
天牢的监狱阴森潮湿,它建在地下,除了过道处摇曳的白色灯笼,其他地方黑乎乎的。
每间牢房的墙面最高处,才有一扇两个巴掌大的窗户,但纵有一丝光从窗户里射进来,除了那小块地方,别的方向依旧灰暗。
平王世子是皇族人,狱卒也不敢折磨他,他住的屋子也比其他人好一点,但也就仅限于独间和薄被草席。
他的脸色很是冷静,瞧见人来,遂抬头淡淡地望来。
嘉玉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她的记忆中,平王世子向来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
她叫了声表哥。
本来她还想问他为何要对太子下毒手,如今看来,也没必要了,储位上的鲜血从来就不曾缺少。
“你来了。”
他声音很是喑哑,像是破锣框子。
这是许久不曾说话加上少喝水的的结果。
“表哥,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嘉玉问道。
平王世子目光落在嘉玉的脸上,良久后唇角的肌肉抽动着道:“母亲只生我和太子两人,你也知道,她和太子的关系不好,等我离开后,你若是有时间,便多去探望她,免得她忧愁多虑。”
嘉玉闻言应道:“我知道的,会时常探望表姨的。”
他嗯了声道:“你走吧。”
话毕,他背过头对着墙站立,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给嘉玉。
嘉玉望了他的背影片刻,有心想多说两句,却不知从何而起,沉默片刻,踏步往外,只是走了两步,忍不住问道:“大表哥,你有后悔吗?”
后悔对太子做出此等事情。
话落下,四周静悄悄的,他没回答,嘉玉略等片刻,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却是再度开口了:“后悔的,自是后悔的。”
嘉玉松了口气,他知道后悔便极不错了,又听他继续道:“但若是重来,我还是会做的,我后悔在我失败了。”
嘉玉愕然地转过头,只见不知何时,他亦转过头望着她,四目相对,他道:“嘉玉,太子并非是你以为的那般,他的手他的心比我更脏。”
嘉玉看着他轻声道:“我知道,大表哥保重。”
话落,旋即转身离开。
他和太子间的龃龉已深到无可调和,今日极有可能是今生最后一次相见,嘉玉不想他辩驳。
她自问并非什么都不懂,太子如今稳坐储君之位,不可能干净的不染尘埃,在那个位置,有些事情自然是难以避免的。
但他相信,纵使太子用了些手段,但他总归是个温和宽厚的,否则平王世子下毒于他,他何必为他求情。
思度着间,嘉玉走出天牢,守在门口的青竹急急的迎上去,这时间,一黑楠木镶金嵌宝的华美马车在两人眼前停下。
车夫起身拿起彩绘的镶珐琅凳放在青砖地上,一只纤细的手推开雕花带彩的车门,她落在地上又伸出手,搀扶里面的人出来。
从车厢内出来的女子穿了件海棠红流光缎做就的对襟襦裙,阳光照射下,衣裙有种流光溢彩的华美,当然这种华美并不遮掩住她本身的耀眼夺目的容貌,反而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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