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没坏。”
谭湛显然对撒谎并没有任何愧疚感。
”
那你为什么说坏了?”
林筝整个人有些茫然。
“因为我不想其他人也听到你弹吉他。”
谭湛神情坦荡,“想希望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所以我说吉他坏了。”
林筝突然对谭湛有了全新的认识,林筝一直以为谭湛是那种特别正直的人,毕竟在最开始忠诚度测试时,只有他毫不犹豫给自己泼了一杯酒,她没想到对方原来也是可以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的。
她最终还是给谭湛弹了那支曲子,她送给谭湛的生日礼物是《卡农》。
她弹奏的吉他曲谱是把现代元素融入了古典卡农的,然而也并没有失去那古典的韵味。
很多人不知道,卡农实际并非曲名,而是复调音乐的一种,由一个旋律起,数个声部交叠进行,循环往复,互相模仿、追逐,在不知不觉间,音乐在同样的旋律中升了一个八度,然后又巧妙地回复,给人绵延不断的感觉,一个声部永远追逐着另一个声部,直到最后一个和弦让它们最终融合在一起,仿佛一对抵死缠绵不愿分离的情侣。
但卡农表达的也不尽然是爱情,这种复调音乐里充满了犹如它的声部般丰富的情感,愉悦、安宁、平和、悲伤,关于生,关于死,关于爱的开始,关于爱的结束。
谭湛坐着,安静地听着林筝弹奏,整个房间非常安静,只能听到她轻轻拨动吉他弦的声音,林筝也仿佛忘记了周遭,她完全沉浸在了音乐之中,她的身上到底烙印着古典乐的痕迹,她的演奏十分投入,像是完全沉浸到了音乐的空间,她的卡农也很特别,温暖平和的同时,谭湛总觉得细细品味,在那音乐的末梢,有一种深层的悲伤和难过,然而每当他想细细分辨,那种感觉就转瞬即逝了。
那种感觉让谭湛感到有一些颤栗般的熟悉,像是沉淀下来的伤痕,像是逝去的惆怅,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在扣着他记忆的大门,而当谭湛想再一窥究竟的时候,林筝的《卡农》结束了,她像是如梦初醒般,放下了吉他,然后她朝谭湛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灿烂纯真,没有一丝阴霾,充满了自信和绽放的美丽,像是昙花开放的一瞬间,香气四溢,让人觉得一切等待都值得。
那个瞬间,谭湛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听到内心有一个声音。
就是这个人了。
就是她了。
他以前在美国时,总遇到当地人向他传教,他们告诉他,如果相信上帝,虔诚地祈祷,你最终会听到内心的声音,那便是上帝向你传达的旨意,为你指引道路。
谭湛当时嗤之以鼻,什么内心的声音,他是无神论者,如果能听到内心的声音,那绝对是因为精神分裂了。
然而他现在竟然真的听到了。
谭湛在这一个瞬间,虽然仍旧不信命,但突然有一点想感谢这命运,让他遇到了林筝。
“你真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他走过去,轻轻温柔地拥抱了林筝。
林筝对于这一切的发展还有些迷茫:“你真的喜欢我吗?”
谭湛点了点头。
“可是我没什么好的啊。”
林筝盯着谭湛,“我不像林溪那样优秀,没有她那么有才华,没有那么光彩照人,我甚至现在不拉大提琴了,没有学历,几乎就是一无是处了。
你真的不是因为林溪才喜欢我的吗?因为我和她长着同一张脸,因为我和她有最亲近的血缘关系,我知道你很喜欢她。”
谭湛有些意外:“你会这么想吗?我喜欢的只是林溪演绎的大提琴,我喜欢她的音乐,就像她所有听众对她的喜爱一样,我没有和她相处过,我并不在那种层面喜欢她,她再怎么光彩照人,再怎么有高超的音乐天赋,也和我无关,我喜欢的是作为普通人的你,但你也不普通,因为在我眼里,你是最独一无二的,比林溪还闪耀。
你就像是茶,慢慢品,让人越来越喜欢。”
他温柔地抚摸着林筝的脸颊,笑起来,“何况我收集了那么多林溪的资料,她的私下性格看起来可没你可爱和好相处,你为她付出了很多,也牺牲了很多,不应该永远是你在照顾别人,也应该有人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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