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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那麽伤心,伤心得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此後的李绮绿,全然成了另外一种样子,另外一种令人畏惧的样子。
只是,再没正眼看过任何一个男人。
她说过:“哥哥,静死了,我就不会再为任何一个男人驻足,他们,不值得。”
不管怎麽变,绮绿在他眼里,始终是当年那个哭著要他把之澜静找回来的小女孩。
李暮然坐在床侧,伸手把那幅黑白照片从她怀中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摸著她柔顺的的头发,长久的沈默著。
之澜静,你把我的妹妹一并带走了,李家最美丽的东西,已经枯萎了。
坐了一会,见李绮绿不再梦里抽噎,替她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开。
又灭了一盏壁灯,他推开蔚然的门,李蔚然的房间是李家最有规律的房间,源於一个医生严谨律己的性格。
他睡得很好。
蔚然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尽量让自己活得很好。
他总是不让任何人操心,哈佛医学院的奖学金获得者,李氏综合病院的院长,脑外科金牌操刀手。
从小到大,蔚然都是最顺的,灼然十八岁因为考麻省理工焦头烂额的时候,他暂停了自己的一切工作,来辅导灼然。
六岁时候就晓得握著李暮然的手道:“哥哥哦,不要为蔚然操心,哥哥很忙,蔚然会自己乖乖的。
蔚然给哥哥赚钱,给弟弟分糖吃。”
长兄如父。
他从小就对这个道理明白得透彻,也不期待会有谁来理解自己那颗已经被分成太多份的心,牵挂太多,自然无法专心对待什麽,总要权衡,总要显得那麽不近人情。
他始终为他们自豪,在自己上了半截大学而不得不退学回家没日没夜地工作时,就在心里暗暗的发誓,李暮然在的地方,他们可以恣意而活,上喜欢的学校,读喜欢的专业,娶喜欢的人,天塌下来也有他再扔回去,没关系。
在酒柜那里倒了一杯玛歌,刚打算回房间,蓦然私人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署名‘月’的短信。
内容上和工作没有半点关系,只有八个字,且不符合他性格:我想见你,立刻,马上。
范其铮很久没有过得那麽狼狈了,整整三天没有刮胡子,穿著白衬衫,运动裤,窝在李燃的小房子里,喝酒。
既不是红酒也不是啤酒,是那种会把胃烧穿的黄酒。
捏著瓶身直接往嘴里灌,连杯子都省了。
已经分不太清清醒和醉态,混混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只有做梦的时候是最快乐的,卸下了所有防备,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说爱他就说我爱你,想要他陪伴就撒娇卖萌,那种,最原始的姿态。
直到收到杨柏文怒不可遏的呼叫,他在电话里发疯一样的大吼道:“你他妈的跑哪去了!
打手机手机不接,打座机座机不通,这个老总还做不做了,娘的累死我了,祖宗啊,快点回来,这批模特的硬照下来了,得你亲自审哪,还有,还有,一个死小孩,赖在门口不肯走,死活要见你……”
范其铮摸著自己痛苦欲裂的头,挡著照进眼睛的阳光,轻飘飘的道:“我睡了几天……”
杨柏文冷笑道:“三天,范总,整整三天三夜了。”
“三天?那麽久……”
范其铮喃喃几句,颠倒不清,顺手就切断了电话。
一个小时之後范其铮出现在了ZR大楼下。
一顶Prada黑色礼帽,Dior的浅灰色前凸墨镜,一身Hogo的简约黑色西服,Armani纯白束腰风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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