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风猛然惊醒,下意识擒住了握刀的手。
正是青葵,她手里握了一把小银刀,刀锋切入他肩头。
嘲风皱眉:“做什么?”
他五指如钳,青葵不由嘶了一声:“三殿下!
我已经替殿下清洗了伤口,接下来要剔除一些腐肉。
还请殿下忍着些。”
嘲风松开她的手,她肌肤娇嫩,仅是这么一握,整个手腕便现出一圈淤伤。
青葵也顾不得,勉强下刀。
她手中刀锋一动,嘲风全身便随之颤抖。
青葵问:“我知道很痛,但殿下必须忍住。”
嘲风强忍一阵,终于伸手握住她手中银刀:“我自己来。”
“啊?”
青葵说,“可是……”
嘲风不再多说,用银刀极快地削去自己身上腐肉,青葵愣住——他方才轻颤,好像并不是因为疼痛。
嘲风身上血如泉涌,他下手可没有青葵那般小心翼翼,只是快如疾风。
见青葵盯着他看,他说:“小时候被动过刑,现在见不得别人对我动刀。
会忍不住反抗,自然反应。”
青葵嗯了一声,见他下手果绝,毫不留情,不由问:“殿下不痛吗?”
嘲风没有抬头,只是淡淡说:“魔族没有医者,我爱跟人打架。
偏生大哥勇猛,二哥又有人护着,我经常受伤。
到稍大一些,长老们猜忌排挤,危险的事大多由我去做。
受伤流血是家常便饭,习惯了。”
这一番话,他说得云淡风轻,青葵却听得满心疼痛怜惜。
那个小小的孩童,在最年幼弱小的时候,想必也曾委屈痛哭,也曾相信他人,毫无保留。
直到最后,发现眼泪没有用,于是习以为常,对任何人都不再抱以希望。
她虽未经历,但她亲眼见过——夜昙就是这样长大的。
小时候她也经常哭闹,后来她更喜欢微笑,笑嘻嘻地什么也不说,于是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青葵不说话,嘲风很快把身上的伤口都剔得差不多了,就连背上,他也以气为刀,该削的都削了。
这时候他整个成了血人。
青葵正准备替他止血,他说:“去请我父尊他们进来。”
“啊?”
青葵说,“可是你的伤现在不宜见人。”
真是个天真无邪的姑娘。
嘲风微笑,声音也不知不觉变得柔软:“无事,去吧。”
——我当然要在最痛苦、最狼狈的时候见他们,不然怎么让他们看到我对魔族的“忠诚”
?活在阴影中的人,总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像你这样白璧无瑕的瓷人儿,不用去看,也不必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