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在大雪里寻人倒是头一遭,我哪里承受得住,病来如山倒,真是说倒就倒。
翌日醒来,客栈内一点响声都没有了,我身上烧得紧,口干舌燥,唤了那书生几声却没听见应答,只好自己爬起来找水喝。
想来真是那书生帮女子逃跑,这下见我出去寻人,怕事情败露,卷铺盖走了罢。
只是他要往西,那桥已断,估摸是也不打算去他想去的地方,而是自他来的地方折返了。
喝完水,感觉浑身软绵绵很不好受,遂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怪着自己想死也死不掉,倒要平白受这病痛的折磨,没有药材,怕是要拖到来年开春才会好了。
这一睡,就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书生的身影与谢必安的身影交错着,后来又出现那些被我迫害剥皮的人,他们拖住我的腿,拽我的衣服,要我偿命,我惊慌不已,看着书生的背影呼救,然而书生却恍若未闻。
直到耳边真真切切传来书生的声音:“掌柜的,掌柜的……”
一场噩梦在书生的声音中终结。
我勉力睁开眼,书生担忧的神色映入眼帘,再往底下一看,原来是这厮拽住了我露在被子外的衣袖,害我噩梦缠身。
“掌柜的,你可算是醒了,你这一睡,就是两天,再不醒,怕是要饿死你自己了。”
说完便起身要走:“我去给掌柜的熬点粥。”
我心里觉得惊奇:“你不是走了?”
“是走了,我见掌柜的病得厉害,便出门寻草药去了,这里天寒地冻,要寻到草药很是不易,于是才耽搁了这许久。
还看到一只受伤的鸟儿,我救下了养在房中。
可怜见的,我去拿与掌柜瞧瞧。”
他说着就走出了房门,不一会儿,便用自己衣衫包了那鸟出来。
我抬眼,看那鸟儿正蔫蔫地躺在他衣上,身上还沾着雪水,有气无力地啾啾叫着。
从前被世人背弃惯了,我哪里会想到书生根本没有走。
他虽未走,从此,我却多了个心眼。
身体在书生的照料下渐渐好转,我从旁多次刺探书生是否与那女子逃跑一事有关联,期盼能套出点什么来,与干娘约定的日子也近了,我心中甚是忐忑,不知如何交差。
然而书生却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几番试探,都以失败告终。
及至交货前两天,事情才有了转机。
是日,书生在院内劈柴,我在房内正思忖着如何向干娘交代,就听得书生大叫:“掌柜的,掌柜的,柜的,的……的……”
声音凄厉得都在山谷中回响了。
我推开前窗正想张口骂这催命的祖宗,俯首正看见干娘踏进院子,那厮上次被干娘撩拨许是心头忌惮,一早缩在了院子的角落里。
干娘见了只朗声笑道:“乖乖,今儿个不找你的茬,莫要怕我。”
又转而对我道:“小心肝儿,干娘今次是来送喜帖的。”
我一颗心是悬到了嗓子眼,嘴上不动声色地应承着:“甚么喜帖,还劳驾干娘亲自跑一趟?”
说完就转身下楼,迎面干娘小走过来,欢快地将手上的物什往桌上一拍,一把楼住我,看着架势,是恨不得把我举起来是抱了又抱,亲了又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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