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不住点头,没口子地连连称谢,又试探着问:“郡主大驾光临,老身实在诚惶诚恐,不知公公可知道郡主此来……”
那内侍神神秘秘地眇着眼:“咱家不过一介宫奴而已,怎么能随便猜度主子的心思?老太君也不必慌,去见了就知道了。”
说着,侧身比手相请。
这高深莫测的,叫人摸不着头脑。
裴老太君心想潞王府既然肯救咱家孙子,这回也定然不会是坏事,心里有了底,赶忙道了谢,吩咐人领那内侍去偏厅奉茶打点。
自己这边迎出去,刚出门就看到那辆丈许高的车舆,黄金宝顶,真红垂帷,幨角上雕篆着五色彩翟,周围还有宫人、侍卫前呼后拥。
这皇家宗室的仪仗在门口一摆,光看气势就叫寻常人胆颤心慌。
裴老太君沿着迎旨时拿红稠铺好的路走过去,恭恭敬敬在车驾前大礼叩拜。
头才刚磕在地上,就听到一阵环佩叮咚,车驾上的人已经款款走下来。
“裴老太君年事已高,不必多礼。”
对方不等叩拜的礼数凑足了,就亲手去搀她。
裴老太君受宠若惊,抬眼看到那张艳色逼人的脸,配着一身织锦云绣的宫装,瞧着不禁更加忐忑。
“不敢劳郡主屈驾,这个……潞王殿下和郡主为愚孙奔走进言,让他重见天日,如今又保奏老身恢复了诰封,隆恩厚义,没齿难忘,老身这里拜谢了。”
徐允贞把她扶起来,含笑道:“裴将军人才出众,以后必然是国之栋梁,我知道是老太君一手将他抚养长大,区区封一个诰命而已,不是理所应当么?”
多少年没听过这么暖人心的话了,裴老太君感动不已,顿时热泪盈眶。
“郡主这般说,老身实在担当不起,这……一向不曾为潞王殿下和郡主效力,却蒙如此厚待,实在惭愧得紧。”
“老太君言重了,我父王最爱自比孟尝,礼贤下士,去年裴将军入京戍守时,就觉相见恨晚,况且……”
徐允贞说到这里,含羞似的抬手掩唇:“我与裴将军之间的交情……非同一般,自然不能眼瞧着他受冤屈,老太君千万不要如此客气。”
这话配上暧昧十足的眼神,任谁都能品出“非同一般”
四个字背后的意思。
裴老太君从怔诧中转过弯儿来,立时心花怒放。
自家孙子总是推三阻四,瞧不上攸宁那丫头,起初还以为是放不下那个姜漓,没曾想,原来早就跟人家郡主暗中有情了。
可那小子老是一副臭脾气,不像知冷知热的人,真就能得到宗室贵女的垂青?
她兀自有些不大相信,寻思得趁机问个清楚,赶忙依着礼数把人让进门,一路请到后院内厅里。
徐允贞解了绉纱外氅,交给两个捧鎏金香毬的宫人,叫她们出去候着。
坐下后,见一个神色微带不善的半大丫头也跟了进来,偎在裴老太君身边,还显得十分亲近,
“这是……”
“哦,这是老身娘家的内侄孙女,年岁还小,不懂规矩,还望郡主恕罪。”
裴老太君说着,转向刘攸宁,严声道:“这丫头,怎么又把教你的礼数忘了?还不快正式拜见郡主?”
刘攸宁满心不愿意,可又不敢违逆,只好掩着那份委屈过去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