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听闻此事之后,便将二少爷的生辰八字都报到了内侍省,之后和悦公主的生母端妃便私底下放出话儿来,说公主青目于二少爷,也是想要私底下选定夫婿。
这事儿虽外头瞒着,咱们府里却是阖府皆知的。
谁知二少爷不闷不哼就娶了少奶奶您回来,夫人之怒,可想而知。”
如玉此时才乱了脑子,也终于明白为何婆婆区氏要发那么大的怒气了。
皇帝家的公主,一般人削尖了头都争不到,张君却为了娶她而放弃公主。
她心中一叹,又问许妈妈:“这尚公主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定下来的,钦泽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最怕的是张君原来不知道,如今乍乍然知道此事,只怕要悔她而再娶公主。
那她一路跟着他到京城,又有个什么意思。
许妈妈道:“二少爷前脚被贬,后脚宫里就放出风来了。
夫人还特此派外院的小厮柳生一路追到秦州府去,就是跟二少爷通气儿。”
那柳生如玉是见过的。
柳生到陈家村只呆得几刻钟,都未歇夜就走了,而当天夜里,张君提议要娶她,并且还送了自家的族谱与写好生辰八字的婚书给她。
他是在明知道公主要下降的情况下娶的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果真是因为喜欢或者爱?
想到此,如玉竟脱口呀了一声,虽还为张君担心,但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欢喜。
暗道:他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有我的。
这夜她睡的并不踏实,半夜终于睡着了,梦中却是叫那秦越扼着喉咙,一把匕首剁下来,一身冷汗中惊醒,觉得身畔似有风丝擦过,侧耳听了片刻,却只听到许妈妈在外屋一声清咳,遂又放宽心睡着了。
次日一早,果然五更不到周昭就来了。
夏日的五更天已经大亮,周昭带着四个小丫头进门,还有两个婆子,顿时净面的净面,梳头的梳头,不一阵儿功夫就将昨日那套正红色的缎面褙子并纱摆红裙替她穿上,再衬几样金玉首饰。
周照仍将那串天珠亲手替她环挂在脖子上,站远打量了一番道:“你们在外仓促行婚礼,如今不是正日子,也只能这样了。”
她话音才落,忽而帘子打起。
周昭应声回头,如玉亦抬头,便见张君仍还是昨日的衣服,一脸青青的胡茬,头发凌乱,人却还精神,他显然也有些意外,盯着如玉看了许久,眸子深而温和,不进,也不退,就那么站着。
梳头的婆子轻笑一声:“二公子怕是看新妇太漂亮,看呆了!”
张君确实是看呆了。
他从陈家村初见到她,再到把她带出村子,那怕是丢在西京一个月后重新回去,见到她换了身新衣时,也没有过此刻一样的震撼。
并不是容貌,除了容貌之外当还有别的东西,她叫一袭红衣衬着,金玉满头,耳缀明珠,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天珠,手上挎着深潭碧的环子。
这最挑人的各种亮色相撞在一起,最俗气的东西交混在一起,世间少有妇人可以驾驭。
可饰在她身上,便是混然天成的雍容华贵。
气质这种东西,似乎是天生的,骨子里带的。
周昭是美人,清清落落的美人,所以一袭薄纱便如天人,可她也压不住这又艳又正的红,与满头琳琅的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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