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任是谁看到了都会觉得气愤。
玲玲的遭遇让她父亲终于意识到应该对自己的女儿保护起来,然而玲玲太小,当初被施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那些人在对自己做什么,自然也就谈不上保留证据,就算她的遭遇引起了法官和警察的重视,也因为证据不足难以让施暴者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们国家的法律一向是“民不告,官不究”
,玲玲的父亲之前的确是想通过法律的手段来将那些人绳之以法,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撤诉了。
其实不用去想徐之南也大概猜得到是因为什么。
这个社会对女性一向苛刻,男女平等的口号喊了那么多年,很多时候还是一句空话。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生活的又是一个相对来讲比较封闭的地方,那些长舌妇人,会说些什么,徐之南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玲玲的父亲气过了,必然会为女儿重新考虑,一旦将这样的事情大白于天下,在他们看来玲玲清白不保,将来也就不能再见人了,遑论嫁人生子。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件事情随着时间流逝慢慢被人淡忘,最终让它成为自己心上一道消不去的疤痕。
至于那些罪魁祸首,他们这样软弱,又能有什么办法?
徐之南看得压抑,不光是因为玲玲的事情感到压抑,更是为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态度感到压抑。
她已经算是女人当中比较出挑的人了,但即使是这样,获得这一切,背后付出了比男人多多少的努力,只有她自己知道。
饶是如此,还有好多人在背后猜测,她跟何粤和老赵的关系,总有那么一些人,自己无能,便用无能的眼睛看别人。
徐之南知道为什么高院长要把这个案子给自己。
她如今在政法线上的名声已经冒头了,谁都知道徐之南打跟青少年有关的案件非常在行,交给她比交给其他人更有把握。
玲玲是女孩子,这种伤痛只有家中有女儿或者本身就是女性才能有深切体会,男律师来的话有些东西太不方便了,徐之南人年轻,又是女孩子,将心比心,她来打这个官司,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怎么说服玲玲的爸爸重新提起诉讼。
至于证据什么的,以后再说。
因为心情起伏不定,徐之南感到有片刻的晕眩。
见她脸上露出几分疲惫来,何粤开口关心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要不然你休息两天再来上班?”
徐之南原本想点头的,但想到脖子上那两个疙瘩,突然连点头的勇气都没有。
她是真的怕,没人在死神面前不害怕,她还这么年轻,一切都才刚开始,她不能就这样让自己死了。
她还等着将来有一天把她的成绩扔到卫陵和关菲菲脸上,让他们看看,她这个他们一直瞧不起的小城姑娘,一个人做出来的成绩。
徐之南想了想,淡淡地笑了笑,“算了,我就是回去了也睡不着。”
她坐回办公桌前,低头翻阅着文件,“我等下去见见高院长。”
何粤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多劝,点了点头,嘱咐了两句转身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后徐之南跟高院长经过了简单的会面之后,确定了之后的办案方向,难得没有加班,就回家了。
很少这么早,她去超市买了团鱼和几个小菜,上锅蒸了一个鱼,清炒了一个生菜,高压锅压了一小锅稀饭,简单而有营养地开始了今天的晚饭。
吃完饭,徐之南到了浴室中,把所有的灯全部打开,她卸了妆,镜子中的女子没有了白天的精神,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疲惫。
她微微抬头,脖子上的那个疙瘩越发的明显。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她肩膀完全垮了下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好想就这样放纵自己,不去看医生也不去医院,就这样死了就好。
但她知道她不会,因为她是徐之南。
女战士一样的徐之南,好像永远打不倒的徐之南。
她不可能放任自己的生命就这样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