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也不瞒她,看她这样,直接就挑明了说:
“十七块钱也没给你们多要,知道隔壁人家租下来多少钱吗?一个月,十!”
“我这都快砍半了,你们还嫌贵?租就租,不租拉倒。”
这要是时国安他们没过来卖早点之前,别说十七块,就是一块钱,周老太他们都不会租。
可偏偏这些天天天往这儿跑,眼见得那一家生意有多红火,他们可真是要馋死了。
一边儿后悔早知道人家要十块的时候,就把房子租下来了,一边儿心里又把时国安一家骂了个底朝天——
还真是一家子坏种,就不能瞒着点儿,或者把租房的价格往下说说。
最后软磨硬泡,说了不少好话,终于让这家人又让了两块钱——
十五块钱也不少了,像李全友那样的学徒工,在厂里干一个月,也就差不多是这个数。
第天上,尹招娣正在屋里忙活呢,就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寻思着也没听说隔壁家要娶媳妇儿或者打发闺女啊,咋忽然放炮了?
心里顿时一忽悠。
等出来瞧时才发现,原来是周家的早点铺开起来了。
这会儿铺子外面可不是正站着个人?一个是之前经常往他们家逛的周老太,和周老太站在一起的,则是个高颧骨的瘦高女人,瞧那吊梢眉薄嘴唇,怎么看都有些尖酸刻薄相。
他那男人则是个黑粗大汉。
听见这边的动静,周老太偏头看了一眼,然后朝着这边恨恨吐了口唾沫,随即就开始去招呼围观看热闹的:
“老少爷们父老乡亲,咱家小店今儿个刚开业,这前天啊,不管咸汤甜汤还是豆腐脑,全都免费喝,包子六分钱一个,而且咱这包子可不但是今儿个六分钱一个,往后也都是这个价!”
时家早餐店的包子他们也尝过,味儿道确实好吃,这段时间也在家试过,竟然怎么也做不出那味儿来。
周芳和周老太一合计,很快就有了应对的法子——
他们家味道比不过,那就把价钱降下来。
他们可是算了,六分钱一个包子,虽然几乎没盈利,可也不会赔,最后还是有点儿赚头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姓时的那家人给挤兑走——
他们可不但会把包子降价,汤的价钱也会往下降。
房东可是说得清楚,这家人光房租一个月都得十块!
如果时家人敢跟着降到六分,光房租都吃力的很。
摆在时家人面前的也就两条路,要么不降价,那生意就会好不了;要么跟着降价,那就赚的少,再交交房租,到最后也不剩下啥东西了!
他们可是看了,这一大家子七八口人在这儿住呢,那天吃喝不得花钱?就不信几个农村来的泥腿子,能杠得住他们。
说不定坚持个十天二十天,就会撑不住,灰溜溜的卷铺盖走人。
尹招娣也不是傻的,立马察觉到不妙,也顾不得再接着看,匆匆就跑回房里:
“大哥,大哥,咋办啊?”
“咋了,慢慢说。”
时国安放下手中的活计。
“……周家人说他们的包子以后都卖六分钱一个!”
尹招娣气得嘴唇都是哆嗦的。
“要是这样,以后还有人来买咱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