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毕业打算工作,已经签约了一家报社。
那夜新院的灯火里,也有几盏为她而亮。
屏幕上在播视频,看得出是在医院,一堆媒体记者挤在一起,画面有些混乱,摄像机和话筒晃来晃去,还有记者靠在墙边拟通讯稿。
嘈杂人声中,忽然有个记者寒声对着摄像机问了一句:“还没有死吗?”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文章标题醒目刺眼——“记者在病房外,等着他的死亡”
,一时间将新闻学院和整个R大推向风口浪尖,公众追问新闻从业者的职业素养,更有甚者质疑整个R大新院的学生素质。
温凛看着屏幕上庄清许的脸。
她的表情是木然的,带有她一贯的苍白。
那是个很羸弱的师姐。
有一年京城开春杨絮纷飞,庄清许做她们的助教,请了好几周的假,复课后虚弱地向她们道歉,说:“不好意思,师姐最近身体不好,耽误你们学习了。”
她还记得她戴着淡蓝色口罩,纤纤弱弱向她们鞠一躬的模样。
人生无常。
出这么一桩事,她的职业生涯也算毁了。
顾璃手捧一本讲义,一个劲往电脑前凑:“确定是她?别是弄错了吧。”
温凛:“她手里拿着话筒,是她实习那个单位。”
顾璃手里拿的是她们院的自编教材,据说是某一年师姐们为了对付中新史这门虐课,集结在一起编的,从此之后代代相传。
传到03级,又大幅编修过一次,庄清许的名字还印在第一页的鸣谢名单上。
顾璃拿着书,怎么都看不进去,皱着眉头反复寻思:“庄师姐人那么好,那视频不会是假的吧。
她得罪谁啦?”
温凛感冒闹得正凶,用浓重的鼻音回她:“你还是先复习吧。”
顾璃瞄她一眼,安静了。
可能还觉得她有点冷血。
同情本来就是一种廉价的情绪,无关人士再惋叹,听着也像风凉话。
温凛把网页点掉,喝了口热水,什么也没解释。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件事会以怎样曲折迂回的方式,应到她身上。
——“我不看了!”
顾璃把讲义一拍,大义凛然道:“睡觉睡觉。
不信他还能挂了我。”
说风就是雨,把灯一拉,欢欢乐乐铺床,“凛凛你不是还病着么,我们早点休息好了!”
温凛扯扯嘴角,对她这门课的命运表示悲观。
于是她们宿舍成了整个新闻学院最早熄灯的一间。
温凛吞了颗药,浑浑噩噩躺在床上,想那篇文章,想庄清许,当然更多地……想杨谦南。
其实他与这一切都没有关联。
她只是时常会想到他,想他这一会儿,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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