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画神秘兮兮凑近他:“你攒多少钱了?够第一学期的学费了吗?”
顾天北看向她,眸色深深。
年画抿抿唇,说出心里盘算已久的想法,“你这样攒太慢了,为什么不考虑换份工资高点的工作呢?”
“外公不许,”
顾天北吸口气,凉意自鼻腔涌入沁透心脾,“外公说,人必须要学一样傍身的本事,给自己留条退路。
学厨师,到哪都饿不住,以后他不在了……”
他笑了笑,“留我一个人也放心。”
“他不在了还有你父母啊。”
年画脱口而出。
顾天北沉默地看她一眼,双手□□衣兜里,微微仰头,“到了,你快回去。”
年画磨磨蹭蹭走两步又折回来,“我只是提个小小的建议啊,你可以不接受,但是不许生气。”
得到少年无奈的首肯后,她才斟酌着用词小声说:“我攒了些压岁钱,放在手里总是乱花,不如借给你,就算你帮我攒钱了。”
小姑娘抬头,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她怕一不小心,会伤害面前这个少年的自尊心。
顾天北低头俯视着她,唇线抿地笔直,那含水的、干净的眼眸投射在年画脸上,让她有些心疼地想要避开。
沉默在空气中流动,年画干笑着,越发有些站不住。
少年却忽然笑了,眼角弯弯,眼中流光溢彩。
他抬手,冰凉的手指极轻极快地抚摸过她发顶,“年画,不用担心我。”
年画不懂,以他目前的能力明明还不足以养活自己,为什么事事都要逞强靠自己,他活得那么艰难,又那么努力,偏偏又总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纵使双手冰凉,秋风萧瑟,他的笑容总是干净温暖,一如往昔。
年轻的她煽情又冲动,情绪顶着喉头上来,掷地有声,
“顾天北,虽然我没有很多很多的钱,但我有很多很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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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会像家人一样爱你的!”
太冲动了吗?年画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耳边不时炸开自己“爱的宣言”
。
是不是有点浮夸?
不管了!
怎么想就怎么说,有什么好隐瞒的,反正厚脸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蒙上头,强行睡觉。
饶是这样想,年画接连一个星期都没再去面馆,一是学校组织歌咏比赛,每天放学被揪着彩排,二是,确实有些尴尬。
再加上彭哥那天说的话,她倒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合适了。
……
林茜开始帮年画送信了,有时候三两天一封,有时候一星期一封,没头没尾想到些什么写什么,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臭长。
刚开始只是送信,后来还要附送零食,送了一个月,林茜也受不了了,将信封甩到她怀里,咬着牙数落:“年画你能不能出息点,都什么年代了还做这么老土的事,去找他不行吗?发短信不行吗?我家那大傻子以为我和小顾哥哥有一腿,撺掇着兄弟要去找茬呢。”
年画眼睛铜铃般瞪起来,“敢!
他敢给我们家顾天北不痛快我就打断他的腿,给他自行车放气、去他班门口堵他、给他老婆不痛快!”
林茜:“……”
气势如虹撂下这一句颇有些忘恩负义的狠话后,她却再也不敢使唤林茜了,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她家”
顾天北添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