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怕是要闹大了。
苏阆然如是想。
……
正是夏花灿烂的好时节,恰好逢着夏棠纷落,满地银红。
街前路过的怀春少女,偶见辘辘马车轧过花瓣,瞥见纱窗翻飞间露出的华贵公子,不免俏红了脸,心道是谁家公子,又携着晚棠去会哪家的佳人……
“世子,放眼满朝的姑娘家,哪个不是自己绣的嫁衣。
谁家有像您这样的道理,嫁衣竟是夫家给订做的!”
天底下最好的织坊,最好的绣工,火蚕丝、金珍珠、昆仑玉、南夷星沙琉璃,染以北极荒原最艳丽的红花染,无不是擦着宫里娘娘们的规格边儿,熬尽了工匠心血做成的嫁衣,偏他家主子任性,一句话便做了来。
始作俑者瞧了一眼,还觉得不满:“……不是说了要雪花凤凰吗,怎么绣了个鸾鸟?”
聂城道:“世子,鸾鸟就够了,绣凤凰您是想谋反啊?!”
聂言啧了一声,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行吧,左右人家名字里也有个‘鸾’字,勉强说得通。”
聂城又道:“您是把万事都备齐了,可人家陆司阶不是没答应吗?”
“她昨天不答应不代表今天也不答应,凡事需有进取之心,你不去争不去抢,东西早晚就是别人的了。
这下她就不用拿嫁衣没绣好搪塞我了,爷就不信她这心肠是铁做的,走,截人去。”
……
枭卫府。
“……陆司阶,取证是取完了,那位的骨灰就在这儿,按规矩是要放在正堂停够七天灵,但他家里人都死光了,您这外人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我知道,七天后我就去鬼葬山把他安葬了,其他的人安葬之事,还请上点心。”
“您放心,这两日叶大夫又病了,有我在,定会把事情处理好。”
点了点头,陆栖鸾接过骨灰盒,沉甸甸的一入手,心脏仿若沉入寒潭。
……这个人,死了啊。
他是该死的,再来一遍,她还是会送他去死的。
当初说得决绝,但事实上……早一点死和晚一点死,终究是不同的。
将骨灰盒在来接她回家的马车上小心放好,正待上车时,迎面驶来一辆虽不太一样,但一眼就能看出主人的马车。
“聂言,你就不能回家陪陪你卧病在床的爷爷?”
马车的主人掀帘而出,过来把陆栖鸾直接拽走:“家翁能不能病好就看他孙子能不能成家,换言之——你考虑好了吗?”
陆栖鸾有些哭笑不得:“你非要这么急吗?”
“都让你考虑两天了,哪里算得上急?我找人催债时可是从来不隔夜的。
老黄历我都翻过三回了,七天后就是好日子,再往后推两个月内都没这样的吉日了,你过来先看看我给你做的……”
“聂言。”
陆栖鸾叫住了他,掐了一下手心,道:“抱歉,七天后……不行。”
聂言慢慢松开她,问道:“……为什么?”
“陆司阶。”
陆栖鸾听见有人叫她,回头只见是苏阆然,见他行色匆匆,对聂言说了声稍等,转头问道:“怎么了?”
苏阆然看了聂言一眼,示意她不方便明说的,只低声道:“……那日你说的那个牢头,查出来和和东宫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