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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大概也只有殡仪馆里有这么多人,麻将声阵阵,仿佛很热闹,但挂在灵堂中央那一张张照片,走道里飘着的香烛的气息,还是让人感到窒息般的难受。
楼下一个工作人员借了他们一只充电器,傅错带着充电器回到二楼灵堂,看见谭思站在水晶棺旁,看着躺在里面的母亲。
他没有去打扰,进房间给手机充上了电。
谭思的姨妈和姨父随后就赶到了,傅错松了口气,他们现在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谭思还有血缘关系的人了,但你能称之为亲戚,却很难把他们当亲人,他们有自己的亲人,但那与谭思无关。
现在对谭思来说,自己恐怕才是这个世界上与他最亲的人。
这时候已经快两点了,姨妈让谭思去休息一会儿,这里他们先看着。
谭思才带着满眼的血丝去了房间。
两点的时候,傅错用充了一半电的谭思的手机给隋轻驰打了电话,他是走到灵堂外打的,手机响了三声被接起,却没听见隋轻驰说话,只听见那边哗啦啦滂沱的雨声,还有诸多嘈杂人声,他甚至听见了警铃声,有些诧异:
“隋轻驰?你在哪儿?”
那边传来一声沉重的呼吸,接着便是一声怒吼:“你他妈跑去哪儿了?!
!”
那声音裹挟着暴怒,即使想压低都压低不了,灵堂外路过的人都听见了,惊异地转头看过来,傅错非常难堪。
他走到走廊尽头,对手机那头说:“对不起,我手机忘带身上了……”
他把今晚发生的噩耗原原本本告诉了隋轻驰,原以为说清楚了这些隋轻驰就会理解,哪知手机那头的人根本无动于衷,甚至不听他说完就劈头盖脑道:“我找了你一晚上!
我以为你出事了,现在你他妈跟我说是别人出事了?!
别人出事你的手机打不通,你是想和人殉情吗?!
!”
你绝对不能和乐队主唱吵架抬杠,光是声压都能把你逼疯。
但即便傅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难以接受自己听到的,他想说什么,一抬头却看见灵堂那边走出来的谭思,他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起来了,正看向这边。
他压下所有情绪,对手机匆匆说了声“我回头再打给你”
,就挂了电话。
通话说挂就挂了,隋轻驰站在瓢泼大雨中,眼睫上都是水,被雨水打得睁开都费力,仍是睁大眼不敢相信地瞪着手机屏幕。
他也没有再拨过去,放下手机,就听见充斥世界的巨大雨声,铺天盖地的雨落在江面,河水变成一片混沌起雾的白色,桥面上救护车和消防车的红灯闪来闪去,事故现场拉起了警戒线。
十点半时发生的车祸,一辆末班公交车被疑似醉驾的车辆追尾导致坠河,搜救进行了很久,直到半小时前,才捞到第一具尸体。
这半个小时里他就站在大雨里,守着现场寸步不离,看尸体一具两具地浮现,再被一具两具地抬出来,每一次他们捞出来什么,抬出来什么,都让他提心吊胆,瑟瑟发抖。
但即使被吆喝,被驱赶,被甩白眼,他也没有离开半步。
结果什么事都没有,让他大半夜从谭思的住处找去餐吧,又找去酒吧,赶到大桥边,到头来是虚惊一场。
这他妈叫黑色幽默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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