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声在逼仄的牢笼间回荡出洪钟般的巨响,很快又被幽深的巷子吞没。
裴玄思慢慢转回头,漠漠地垂望着手里那盏残酒。
“瞧不起?呵,我都瞧不起自己很久了……”
第27章玉京秋他魂牵梦萦的人,不见了……
夜风渐起,顺着那溜直棂窗透进来,撩得烛火轻摇。
灰淡的影子压着一地散落的衣衫,又顺势蹿跳上雕花拔步床扭晃不止的帐幔。
匆匆片刻,颤动便归于沉寂。
薄纱帐幔被扬手撩开,薛邵廷俯腰拾起短褌套上,刚要起身,就被一只玉笋般的手拉回了床上。
“你今日是怎么回事?才这三下两下便不成了,神不守舍的,只顾想什么呢?”
徐允贞毫不遮掩的玉体横陈,支颐乜着眼斜觑他。
这春色无边的景象,任哪个男人看到,都会立时血脉偾张,把持不住。
可薛邵廷却欲念索然,眼中甚至没有一丝微澜,半恭半笑地扯了下唇角:“这个……臣怕是有些累了。”
“累?”
徐允贞眸色渐沉,“呵”
声不屑:“这几日看你还算老实听话,才特地准你过来,居然倒跟我说起‘累’来了。
哟,什么要紧事又让咱们薛大世子如此劳神呐?”
薛邵廷把那抹笑似模似样地定在脸上:“郡主这就错怪臣了,连着几日城内城外,各卫各军统统都在移防换驻,繁琐事多得挠头,臣兼着东宫六率和北衙大将军的差事,哪容得了偷闲?”
说着,伸手到她腿上边揉边按:“不过么,没叫郡主尽兴,说到底还是臣的错,稍时要怎么责罚,臣都甘心领受。”
徐允贞的脸色依旧是沉的:“当面嘴上抹蜜,背地里揣着什么心思,当我不知道么?你不过是见裴玄思安然无恙的快出来了,心里头不痛快而已。”
她撩挑着眉,眼神冷媚地打量他:“恐怕还得再加上一条,八成是你对本郡主也腻了吧?”
一言不合,刀便亮出来了。
然而,那双腿仍旧搁着没动,任由揉捏,这便是没有动真怒。
薛邵廷脸一僵,略带委屈地撇嘴:“郡主这可不是冤枉臣么,早前就已经说过,臣能近身服侍,是莫大的福气,若没这个心,能提早小半日就在这里候着么?再说了,郡主怕也舍不得臣这双手吧?”
徐允贞慢慢展开眉,唇角轻挑,算是认可了他这份识相,眯着眼问:“既然城中各处禁军调防,你打算把裴玄思放在哪里?”
手恰好捏在腿弯处,薛邵廷不由自主地多加了两分力道,笑意在脸上蕴得更浓。
“这个倒是定下了,预备就安排在皇城东边的澄清坊值所,跟王府就隔着一道街半条巷子,从高处就能望见,近水楼台,好方便郡主行事。”
“嗯,这还差不多。”
徐允贞点点头,这才算是舒心惬意,顺势展了展筋骨。
“为了他的事,可真是没少花心思。
等到真开口的时候,皇上案头上早堆了一大摞说情开脱的奏本,弄得我都不像雪中送炭,倒成了锦上添花了。
啧,瞧不出这个姜漓,倚仗着她那死鬼老子的名号,还真能掀起些风浪来。”
说到这里,瞥见身旁的人蓦然呆呆发怔,不由一脚蹬了过了。
薛邵廷倏然回神,赶忙换了副恭谨的脸色:“郡主有话请吩咐。”
“一听她的名字就这副德性,瞧你那点出息!
人家瞧不瞧上你,还真得两说呢。”
徐允贞望他翻了个白眼,眉目间又微露得意:“不过么,你放心,那天我把话都点透了,她是聪明人,心里也明镜似的,从今往后,她跟裴玄思再不会有什么瓜葛。
往后怎么办,随你的便,真有本事的话,就赶紧把她收回府里看好了,省得在我这里碍眼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