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仪华边说边将自己手中的书信交给他,说话间眼泪又不停的涌了出来,“朱橚身有旧疾,四哥是知道的,云南那种地方他怎么待得下去?如果四哥不想办法救他,那仪华也只能收拾包袱随他去了,余下的日子,就让我去照顾他。”
朱棣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笑道:“前些年我让你跟他去,你怎么不去?现在人家倒霉了,你才说要去,他要不要你还是个问题。”
“四哥,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快想想办法才是正经。”
朱棣闻言忙收敛笑意,坐到书桌前,展开宣纸:“磨墨。”
徐仪华不敢怠慢,赶紧上前磨墨。
朱棣的信写得很简短,大意是说周王朱橚多年来恪尽职守,专心习医,对百姓对朝廷绝无二心,不可能有不法之事。
如果他真的犯了错,祖训且在,本王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只望皇上幸念至亲,曲垂宽待,廓日月之明,施天地之德,以全骨肉之恩,体祖宗之心。
他这封信写得好,一来,他没有为朱橚说话,因为朱橚是被人告发有不法之事的,说白了就是有人跟朝廷告发他图谋不轨之类,如果他这个时候替朱橚说话,很有可能就自投罗网,让人抓住把柄说他跟周王勾结造反。
二来,他虽然对朱允炆无视他们的约定,执意削藩很不满,但他也知道这大概都是朝中那些个迂腐的文臣唆使。
朱允炆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了解他善良温和的本质,所以他在赌,赌朱允炆还会不会顾念一丝他们叔侄之间的亲情。
其实朱棣的这一招用对了,朱允炆再对朱棣恨之入骨,但毕竟骨子里的性格还是有些仁柔,而这封信算是抓住了他的死穴,一提亲情,他就有点心软了。
可朱棣低估了朱允炆对自己的感情,所以当那一丝心软被恨意所掩盖的时候,朱棣这一赌,就注定赢不了。
更何况,朝中还有黄子澄跟齐泰。
黄子澄没看过朱棣那封信,但他大概能猜到他写了些什么,所以不等朱允炆开口询问,他便自顾开了口:“皇上,千万不可心软啊。
削藩已经进行到这里,就算现在皇上说不削藩了,估计也笼络不了各路藩王的心,反而白白给他们看了笑话,说朝廷雷声大雨点小,以后要再有什么动作,真就不那么好办了。”
齐泰一听,忙恭手上前,附合道:“是啊,皇上,周王跟燕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自然是要帮周王说话的,如果这次放过了周王,削藩之举就无法进行了。”
“行了。”
朱允炆有些疲惫的捏捏眉心,“朕什么时候说过不削藩了?夜深了,两位大人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黄子澄齐泰被噎了回来,原本还卡在喉间的话顿时没有了宣泄的渠道,尽管憋得荒,但碍于皇帝的威严,却也不得不领命退下。
待两人都退下之后,朱允炆才又重新打开那封信,看着上面的字迹兀自发呆。
窗外月华如水,冷风过境,丝丝寒意从窗外透了进来,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又到冬季了么?不知道今年的冬天,武英殿会不会如同二十年前一样,白银遍地,飞雪满天?
第五十章、王当出头
朱棣的一封信没能救得了朱橚,朱允炆的削藩大计依然如火如荼的进行。
先是周王,后是齐王,再是湘王,紧接着便是代王,岷王……可谓是乱七八糟,人心惶惶。
预期震慑的效果没有达到,反而将诸位藩王的心整得跟腊月的秦淮河一般,透了心的凉。
于是,个个都投奔到朱棣那边去了。
没办法,文臣当朝,魄力不足,只知道削藩,不知道拢藩,而且用错了方法。
黄子澄当初的削藩言论看起来很有道理,但实际上一点道理都没有。
如果真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谁还跟你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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