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承冠?”
“先压起来吧,爹,实在不行,就拿他抵民愤好了。”
父子俩商议着决断下朱承冠的命运,而朱承冠看着将自己院子包围严严实实的兵丁,心中有些发虚,无论他叫喊还是打骂,这些人全都目不斜视装作没听见,朱承冠还不知道义军之事,也知道糟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说不定舒家父子要将自己……
江南义军叛乱,最起码舒家和江南大大小小官员参的都是朱承冠,偶然有声音不大一样的折子,也无法被送到皇上眼前,在江南就被舒大人扣下去了。
事情说清楚后,害的朱承瑾也被参了几本。
说是景豫郡主行事太过鲁莽,将米粮运来京中而不顾江南百姓,只为邀功,这才导致民变。
“赵大人的意思,本郡主乃是罪魁祸首?”
朱承瑾冷冷一笑,她原本淡然气质典雅,但是年岁渐长遇事多了,五官也长开,美的迫人不敢直视。
“朱承冠杀的是我王府府兵,是我让他杀的还是我让他们高价卖粮?”
赵大人便是安国公门生,被安国公一路提拔上来,如今朱承瑾把他靠山砸了,他自然看朱承瑾不顺眼。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此事难道与郡主一点关系没有?”
赵大人口舌也不可谓不毒,“江南病变一事,你瑞王府是罪魁祸首!”
“赵大人好利的口舌!”
自然有人看不下去,王御史道,“如今外面大雪封城,赵大人家里吃的是皇粮,您知道京城粮价多少吗,知道陕西蜀中粮价多少吗?又是否知道朱承冠杀府兵抢粮之前,江南粮价多少!
自打朱承冠抢了粮一家独大,江南粮价,是蜀中的十倍,是陕西的十二倍,京城的十五倍!”
“别说普通百姓,就是你赵大人,买得起吗?哦,本官忘了,”
王御史嘲讽笑道,“你赵大人的家中钱财,全数献给了恩师安国公,用来‘赎罪’了!”
王御史这才叫好利的口舌,赵大人结巴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张尚书也道:“是啊,臣还有疑问,朱承冠即使拿了那些粮,他已经被逐出王府,从宗室除名,如何还会让江南商行、各地官员都不管束?臣想问,江南巡抚舒大人如何管理的部下,其下官员,一个个的皆要问责。”
此事比贪污要严重得多,更加棘手的是民心,皇帝做的是江山,若是百姓心中怨声载道,那这皇帝坐的又能稳到哪儿去?
张尚书接着道:“不过此时并非追责之时,最主要的是要先劝降义军,安抚百姓。
江南粮食足够用的,就连贫瘠如寒川郡,都没闹出这等事端。
再这么下去,江南要乱啊。”
江南最为富庶,军需不缺,但是若是上去就武力镇压,难免惹出更多乱子。
义军好打散,民心却不好再聚。
皇帝思前想后,江南钦差一行人,派了王御史和张尚书前去。
这二人都是一张嘴就滔滔不绝的人,不缺智谋,更不缺胆识——就王御史那性子,若不是皇帝还算宽仁,怕是已经死了好几个来回了。
江南的消息,断断续续传回来,王御史启程去江南之前,最后参的便是四皇子。
四皇子也挺倒霉,朱承冠仗着他的名字在外面作威作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这次的这么大的事儿,也用他的名头!
可怜四皇子还一两银子没拿,就被扣了个同伙罪名,只是也无所谓了,四皇子现在除了这条命,几乎也没什么可罚的,皇帝也腻歪得很,索性就再申斥一顿。
四皇子可以算是开朝以来第一个无爵皇子,也是第一个被申斥最多的皇子。
申斥到最后,傲如四皇子也没脸没皮了,与张侧妃诉苦一番就罢了。
只是曾经被捧上权利簇拥的中心,如今无处安放自己,四皇子心里不是不憋屈。
也不是没再幻想过,若是坐上龙椅的是自己,又当如何?
张侧妃正逗着儿子玩,皇长孙虽说身体有缺,但是却极其聪慧,可能是经历过香儿的惊吓,他和张侧妃尤其亲近。
每每四皇子看到了,都觉得张侧妃实在是慈母心肠,明明并非自己亲生,却还是对待他无微不至。
前些日子皇长孙受了一些风寒,张侧妃衣不解带看在一边,是真的心疼坏了。
张侧妃并非冷漠无情的工具,她是个人,只是个看问题超脱的女人罢了。
这么小的孩子,带在身边,什么也不懂只知道黏着你,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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