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瑾也陷入沉思,恐怕这事儿,目的不仅在晋南侯府,还在太子。
这事传出去,皇帝自然是要彻查的,可是查出来,结果只能是与四皇子无关,那么到时候,放出这个风声的人是谁?太子,自然要被皇上首先怀疑。
当初说端云带着宫妃私会四皇子的,也是太子,那么今时今日,此话一出。
是太子想落井下石,还是不满晋南侯府的婚事从而陷害兄长达到目的?无论哪一种,只要皇帝起了疑心,即使证实了不是太子所为,也免不了父子隔阂更深。
朱承瑾几乎立刻有了决断:“备马车,我要进宫。”
同时转头对李娴道,“姐姐也要去做一件事儿,需要李尚书帮忙转圜。”
“郡主说,我自然做到。”
李娴平息了急躁心思,复又是端庄平和的晋南侯世子妃。
事涉太子,朱承瑾不敢掉以轻心,她一边由崔然服侍着披上狐皮大氅,一边侧过脸与李娴道:“悦宝林如今依附贺氏,对咱们来说,并无益处,反而会让她借李尚书和晋南侯府的势往上爬,牵扯起来,百害而无一利。
有些东西该舍弃便舍了吧,诸如族谱,划去一个人名,对于李尚书来说,怕是不难吧。”
“郡主是要……”
“族中除名,既然不是你李家人了,又有谁敢将这盆脏水,泼在姐姐身上呢?”
朱承瑾话语婉转,最后一个问句从她口中说出,舌尖抵着上颚,声线不如往日清亮,冬日闷闷,有些绵软,竟让李娴心神一荡,随即回过神来。
她看向朱承瑾,少女侧脸看她,下巴掩在雪白的狐毛中,眉眼舒缓,唇边噙笑。
与李娴说话,目光移过来,清浅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李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我这便回去与父亲商议,只是才出了这事儿,便急哄哄将她除名……”
未免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朱承瑾道:“姐姐不说,李尚书不说,谁又知道她是刚被除名,还是早就被除名了呢?日期更改,不过是动动笔的事儿,姐姐想必能办好这点小事。”
“那妹妹进宫是……”
李娴自然不会觉得自家知道的事儿,皇宫里太子一系会不知道,周皇后何等厉害,外面风传她要死,笑话,十几年前就有传言说周皇后身子不好,几年前就说要死,到现在不也是活着吗?
“若我猜的没错,太子得知了这个消息,必然会第一时间去和皇上请罪。
有些事儿,他说出来,与别人让皇上听到,效果可是两码事儿。
我则是要进宫看望皇祖母,顺便奉她老人家的命令送几册经书给悦宝林。”
朱承瑾收拾妥当,与李娴兵分两路。
崔然道:“主子要去见悦宝林?”
她与朱承瑾一起坐着马车进宫,
朱承瑾靠在腰后软枕上,比以往都要贴合她腰间弧度,舒服道:“姑姑怎么看这事儿?”
“主子还是别去见了,只陪在太后或是皇后娘娘身边,先看太子如何处理此事。
省的您去见了悦宝林,再将您也牵扯进去。
若是太子处置的好,悦宝林也不是李家人,那这事儿,便是有人故意针对太子。
若是太子没处理好,您再与皇后娘娘商量着来,看情况而定吧。”
崔然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处事谨慎小心,丝毫不给别人留把柄。
朱承瑾思量一会儿,道:“姑姑说的,不无道理。”
周皇后知道的比这些人早许多,可她硬是压着不准太子去辩解,不准昭华说出去,只是淡淡一句——“时机未到。”
直到今早,周皇后收到一封密信。
檀香袅袅,字迹清隽。
周皇后含笑读完信,这才对太子道:“去找你父皇认错去吧,下次谨记,祸从口出。
你还并非能说黑即黑,说白即白的身份,更要注意。”
信是清尘寄来的,上写四字,“见信既成。”
这是最主要的四个字,余下篇幅,全是问候周皇后身子如何,情深意切,寥寥数语又如何能体现完全?只能管中窥豹见其一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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