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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文凯觉得自己在带了一大堆行李的人群中很是扎眼,跟岳洋同居了这么久,所有东西归拢起来竟填不满一个背包。
他望着马路对面的校门口,后退几步坐在路边,给路子明打了电话。
他不知道还能向谁倾诉这件事。
直到有人抓住他的胳膊,许文凯才从一片空白的怔愣中回过神来,他想要起身,背包里的课本却把他往下拽,路子明又搀住他的另一条胳膊扶稳。
许文凯低头不去看他,任他拉着自己上了出租车。
路子明什么都没问,带他去看了场电影,吃了点东西,又打车去了国王酒吧,像在表演一出流水账的默剧。
许文凯大部分时间在走神,不知道自己看了什么电影,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对麻醉的渴望,直奔吧台叫最烈的酒。
路子明并不阻止,向紧皱眉头的二老板笑笑:“给他吧,我保证看住他不惹麻烦。”
二老板上下打量他一番,看着酒保向许文凯的方向一扬下巴:“给他。”
又伸手捞住路子明的后颈压到自己眼前,“识相点,别在我的地盘干出丑事。”
路子明笑了笑,他只见过二老板两面,每次都能感受到他强烈的保护欲,上一回是对自己这个陌生人,现在是对只有一面之缘的许文凯。
“放心,俊哥,我不是那种人。”
几杯烈酒下肚,许文凯的话多了起来,支离破碎地试图还原两人分手时的情形,说到岳洋劝他不要堕落时捂着脸笑个不停,说就是因为这句话,我才麻烦路大哥你跟我出来,不然我在这种地方喝醉了酒,不一定会被人操成什么样。
“真不一定被操成什么样……”
他重复一遍,笑着高高举起酒杯,闭上一只眼睛透过玻璃看头顶上的彩灯,还没喝完的酒洒出来落在他的脸上,“靠。”
他抹把脸摇晃着起身,拨开挡在眼前的人群蹒跚走向厕所,撞开门找到洗手台弯腰洗脸。
他涨满的胃部一折,酒水和食物毫无预兆地冲口而出,而且越吐越汹涌,食物的碎粒刮擦着喉咙引起阵阵剧烈的咳嗽。
许文凯吐完最后一口,突然转身抱住一直在拍打自己背部的路子明嚎啕大哭,眼泪和鼻涕沾在他的毛衣上。
路子明举起的手在半空僵了一下,还是抚在了他的头顶,他本想说几句中肯的话,却又记起之前打电话问岳洋发生什么事时他对自己的叮嘱,也就什么都没说。
“好好照顾文凯,别让他干傻事,也别替我说话。”
从跟许文凯交往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注定是个混蛋,这个头衔无论怎么弥补和解释也是摘不下的,至少他自己就无法原谅自己。
路子明知道他有苦衷,也知道他不愿利用这些苦衷在许文凯面前装成一个受害者,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合理化,他同样不会再给许文凯一点温情,哪怕他于心不忍。
岳洋就是这么一个人,有一种类似自虐的善良。
那天他问路子明为什么确定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变过,其实与其说路子明相信他从未改变,不如说他希望他依然是当年那个单纯的人。
当路子明纯粹为了在Q市拓展关系网约他出来时,根本没有料到他会主动邀请自己到家里住。
正是这种欠考虑的一时冲动让路子明看到了七年的时光没有改变的东西,也催生了路子明的希望,哪怕这种希望如此不现实。
路子明记起上次来国王酒吧时他说“很高兴再见到你”
,他很想告诉岳洋“我也很高兴再见到你”
。
歌手带来的一阵舞台小高潮结束,许文凯已经歪在沙发的角落里睡着了。
路子明挨个儿检查一遍桌上的酒杯酒瓶,发现还剩了不少,打算喝完再走——岳洋最近也睡不着,以往的深夜独饮变成了两人对饮,他总是有所顾虑不能放开了喝,现在是难得的机会。
他刚喝下两杯残余的调酒,一个男人就不经邀请坐在桌前,他双眼画着浓重的深褐色烟熏,大冷天里穿着短袖还大汗淋漓,一边喘粗气一边没好气地看着他:“你别想着趁虚而入我告诉你,我才不信你是直男,直男跑到gay吧把刚跟男朋友吵完架的小零灌醉是什么居心?聪明的现在就滚蛋,不然我把你这张骗人的脸打烂!”
路子明举着杯子等他说完,喝下一口酒问:“你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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