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走后,连城璧这才解了衣裳沐浴。
他的左手被裹得严实,想来应是受伤极重。
待泡在热水中,思索着伤口来源。
又似乎是想得太多,脑子都有些发疼。
醒来之后,整个人皆昏昏沉沉。
痛觉亦是麻木,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甚至连思考反映,也比平素慢了片刻。
情况似乎有些糟糕。
连城璧缓缓拆开布条。
手心伤痕暴露入眼,触目惊心。
伤口略有些腐烂,呈现死黑一般的颜色。
甚至无需凑近,隐约还能闻到刺鼻气味。
连城璧屏住呼吸,将手拿远了点。
若非这是他的手,若非还有用,他决计忍不住剁了它!
也不知萧十一郎是用了什么药,这伤口虽然惨不忍睹,到底开始愈合。
连城璧呼出一口气,将整个人浸在热水之中,靠着桶壁昏昏欲睡。
萧十一郎在门外等了许久,兔肉烤好又冷去。
直至寒月渐升时,连城璧依然未有出门。
他忍不住敲了门,却是半晌无应答。
他心下一惊,猛然推开门。
却见连城璧懒洋洋靠在桶壁上,闭着眼像是睡着。
萧十一郎这才安心般呼出一口气。
许是热水缘故,连城璧原先惨白的面色染了几分醉红,衬着已然披散开漆黑如夜的长发,说不出的慵懒魅意。
萧十一郎几乎痴了。
他怔怔朝连城璧走了两步,又见连城璧陡然睁开眼,豁地被惊醒般,踟躇着退了一步。
连城璧微挑高了眉。
他慢吞吞换了以手撑下颚的姿势,语气轻柔恍若叹息:“十一,水冷了。”
萧十一郎不动声色别开眼:“……冷了还不出来?”
连城璧眯眼笑了一声:“可十一连换洗衣物都不予我。
原来是这般想看……我的身子么?”
萧十一郎睫毛一颤。
半晌,恍若尴尬咳嗽一声,转身去寻衣物。
连城璧出门时,萧十一郎正凝视被自己烤成硬碳的兔子,神色复杂莫测。
连城璧醒至此时,他一直处于恍恍惚惚状态。
无论是连城璧先前说的失忆,而后又刺激他将心里话俱说了出来,此后又似乎一切逆转,忽然忽然的柳暗花明,叫他瞬间失了所有的理智,只能怔怔跟随连城璧的脚步前行。
这等大起大落之后,一切都回归平静。
他开始觉得……不真实。
一切回忆中场景就好像他曾做过的一个梦。
那般冗长美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