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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开桓从牢里被放出来的那一天,是孟笙去接的他。
地牢饭菜供应不好,湿冷漏风,陆开桓明显消瘦了许多,眼下也生了两块乌青,看起来憔悴得很。
孟笙眼底生了些心疼,沉默着将带来的大氅给他披上,温声道:“外头风大,殿下还是穿着走,小心受了凉。”
陆开桓拢了拢袖子,低声叹息:“这一年的冬天,比我记忆中的还要冷。”
“您说什么?”
“没什么,”
陆开桓朝孟笙露出一个笑来,“这些日子,笙儿有没有想我?”
孟笙被他这句过分亲密的“笙儿”
叫的耳根子都红了:“殿下是主子,奴才,奴才自然是记挂着主子的……”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陆开桓打断他的话,停下了脚步,“孟笙,你为我办的这件事很成功,我很感激你,我也知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也不必和我这么拘谨,可以的话,私下我更想听你叫我的字——子真。”
“殿下,这不合规矩……”
“你就当哄我开心,不成吗?”
陆开桓的眼神渐渐暗淡,他之前就意识到了,这一世的孟笙,对他的情意并没有那么浓烈,“那便算了,我不强迫你。”
他抬起步子,继续沿着回宫殿的路走。
孟笙开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垂下眼,踩着陆开桓走过的痕迹,紧紧跟在他身后。
皇宫中栽种的梅花开了,暗香幽来,陆开桓远远望去,只见遒劲的棕色枝桠上,点点烈焰红梅吐着嫩蕊,像是一大团的火,燃在一片素白之中。
“孟笙,你去摘一枝梅花过来。”
孟笙依言,选了一枝开得最盛的梅花,折下拿到陆开桓面前。
陆开桓摘下一朵,别在孟笙的右耳,笑弯了眼:
“当真是,人比花娇。”
孟笙落下睫毛,白净的脸颊旁贴着那朵红梅,有种别样的白里透红之感。
陆开桓静静地看这个想了许多年的人,这一刻,他只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而那些皇位也好,仇恨也罢,在这个人面前,似乎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第十二章·小年
这是一个秋天,百草凋零,在树木掩映的雁湖中央,忽然伸出一只苍白无比的手。
陆开桓去拉拽那只手,却怎么都拉不上来,最后反被抓进湖中,寒凉的湖水淹没他的口鼻,他急急抬头,对上一张被水泡得浮肿的脸——
“陆开桓,我恨你,我要你余下的日子,都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尝尽我曾受过的孤独煎熬!”
那声音那么冰冷,像是一条蛇在肌肤上缓慢滑行,陆开桓想要抓住这个人,却发现什么都抓不住,最后手里只剩空。
“孟笙!
!”
陆开桓惊叫着从床上坐起,他茫然地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反复地确认那只是一场梦,心底却仍旧是压不住那股漫上来的恐惧。
孟笙闻声进来,手里端着给陆开桓晨起的洗漱用具,抬眼瞧见陆开桓满面苍白,冷汗满额的模样,于是便放下清水和帕子,走过去轻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梦魇缠住了……”
谁知陆开桓从床上跳起,竟是一把紧紧地将他搂在怀里,搂得那么那么紧,像是将他揉进骨血一样。
陆开桓的双手还犹带轻颤,似乎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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