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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音将手里的纸杯扔了,又接过他的那一只,这才歪头看着他,说:“你讲吧,我听着呢。”
韩征说:“你离开的那几年,其实我一直有去看你。”
司音一怔:“我从来没遇见过你。”
韩征说:“都是偷偷的。”
***
那真是相当漫长的一段岁月。
自那场伤病里恢复后,韩征重新回到了学校,为了补上落下的这大半年,而不至于留级重修,他花费的绝对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没有哪怕一天敢休息,醒着的时候也绝对绷紧神经,有时候哪怕是在梦里,梦见的也都是背书和考试。
一张摊开的试卷摆在面前,自上往下数居然没有一个有头绪,他急得后背冒汗,头皮发麻,猛地坐起身来,这才知道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而度过这一切,真正的麻烦事才接踵而至。
闲下来的时候时间不再是稀缺品,于是控制不了地去想她,想他们分开的原因,那一日的天气,她淡漠的表情,决绝的背影。
然后不可遏制地止又想再一次见她。
他借着学院的一次交流出发前往她所在的国度。
两座城市相距一千公里,他乘飞机,租汽车,趁着夜色开到她的学校,却只是绕着那围墙转过两圈,便不得不折返回来。
下一次再来用光了他实习期拿到的所有工资,他试图从茫茫人海里找到有关于她的蛛丝马迹。
没有熟人帮忙,只能靠投石问路。
他在华人圈里找线索,问过一圈却没有一个认识那个个子高挑模样清丽的人。
韩征一连来过三次这才找出线索,彼时已是春过夏,秋至冬,他终于在一片绿茵地上看见一个埋头读书的熟面孔。
她穿一身灰色的羽绒服,一直长裹到脚踝,两脚踩着一双棕色绒面坡跟鞋。
戴着一双白色粗棒毛线手套,同色的圆帽,怕风钻入,于是拿牙齿咬着衣服拉链。
韩征膝盖如灌铅液,立刻动弹不得,只能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看她。
她模样没有大改,只是婴儿肥消散,鼻尖脸颊都被冻得通红。
那一瞬间很难形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重感觉,有释然有喜悦,也有矛盾有痛苦……若是她看到自己,又会如何?
就在韩征踟蹰不定,不知道到底该维持这样的一段距离,又或是走上前去久别重逢的时候,她将手里厚实的一本书阖上,挎上一边的邮差包,走了。
那天韩征一直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她返回公寓。
那是一栋离学校有点距离的房子,年数很长,外墙半边长满了枯萎的爬山虎。
她没有在意到身后的人,开了铁门,自狭小的楼道往上。
韩征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反复来到这个地方。
看得多了,韩征渐渐掌握了一些信息。
司音与一个女生合租一间,也是个中国人,有一个头发染成金黄的华裔男友,时常在她出去的时候带人回来幽会。
那实在算不上一个大房间,门稍一开,便将里面格局看得清清楚楚,并排的两张床,一个靠窗的窄书桌,还有堆满地的行李和日用品。
她们甚至需要和其他住户共用一个厨房。
紧窄的空间里,圆形或方形的灶一个紧靠一个,留学生们大多用它来煮方便面。
司音算是里面为数不多的异类,她会去当地超市购买新鲜但便宜的食材,加水和调料搁在高压锅里,到了时间一掀盖子,整栋楼都是温暖芳香的肉味。
司音因此算得上是楼里的名人,提起她名字或许会让人发懵,可一提起那位手艺不错的小厨娘,几乎所有人都会点头哦一声:你说的是那个中国女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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