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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谲诡丽画卷云消雾散,满地横尸重又落入眼中。
火焰燃尽,暗夜里唯有几点暗红火星,哔哔啵啵作响,仿佛深冬时分,村民拢火烧田的余烬。
只是彼时火焰,烧的是育田的肥料,此时烈火,烧的却是家宅与尸骨。
展长生手提无刃长枪,在村中废墟里游魂般穿梭,寻找娘亲与宁儿踪影。
足下却一个踉跄,踢在沉重球体上,展长生茫然垂目,便见漫天星光照耀下,展小七的头颅缓缓滚了两圈,仰面停在青石板路上。
面色青白,两眼圆瞪,全无半分人色。
展长生只觉五脏六腑紧紧收缩,两手紧紧握住枪杆,跪在小路中间连连作呕。
许是村中血腥气味引来狼群,黑暗中渐渐传来野兽喘息声。
展长生紧握枪杆,连指节也发白,待要与狼群决一死战。
说时迟,那时快,地面骤然振动,雨点般密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狼群顿时失了斗志,转身纷纷逃窜,没入夜色中没了踪影。
一列身着永昌青色军服的骑兵仿佛从天而降,涌入村中,手持火把,四处梭巡,火把明黄火焰影影绰绰,照亮满地尸骸。
为首将领骑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黑发高高束在脑后,又以白玉冠收束。
那青年年纪约莫二十许,面容清俊,身着绛红战袍,外覆黄金盔甲,雪白骏马徐徐停下,立在展长生面前,身后十二骑兵如扇形展开。
展长生被团团包围,只能紧握住手中枪杆,如临大敌。
一名先锋飞马自村中折返,利落翻身下马,单膝跪在那将领马前,抱拳禀道:“将军!
村中人已被屠尽,另有一名天孤城血牙骑尸首,已气绝多时。”
那青年将军眉头微皱,抬手示意先锋退下,视线方才落在展长生身上,“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展长生学那先锋,只立在原地,手臂环住枪杆,两手握拳,“草民展长生,是这清河村的村民……”
他将村中发生之事禀报一遍,只略去自己击杀那血牙骑兵,继而被那红发魔将射杀之事。
只道因入山查看猎兔的陷阱,碰巧躲过一劫。
那青年将军又细细问他魔将形貌,而后道:“天孤城魔军败退,竟以屠村泄愤。
罢了,传令下去,将这村中之人尽数埋葬。
其余人随我先行。”
他又看一眼展长生,“你可愿参军,为乡亲父老报仇?”
展长生本就多番留意军务,先前不过是情绪激愤,一时未及深思。
此时被铁骑包围,便强压了心头剧痛,冷静思忖。
清河村隶属长宁州辖下,那长宁州乃边境要塞,由永昌九王子夏元昭统帅镇守。
今日庆贺边关大捷,正是夏元昭大胜天孤城魔军。
如今胜勇追穷寇,连累清河村遭遇池鱼之殃。
展长生却怨不得长宁军,被那将领一问,立时咬牙答道:“若能与天孤城一战,展某不才,愿投将军麾下,效犬马之劳。”
那青年将领便自怀里掏出块羊脂玉牌,遥遥一扬手,便稳稳抛向展长生,沉声道:“若要投军,三日内携带此玉牌前来长宁州军营报道。
若是后悔,拿去换些银钱,寻个平安地方安身。”
展长生接住玉牌,只觉入手温润滑腻,玉质上佳,正面阳刻了一个昭字。
他正自讶异,又听那青年将领仍是语调沉稳道:“来日方长,你且宽心,清河村数百条人命血债,我夏元昭定向天孤城讨回来。”
这青年将领竟然是长宁州驻军统帅,永昌国的九王子殿下。
展长生听他允诺,终是痛哭出声,跪在地上,嘶声道:“我——定要亲手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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