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静淑只得说的更明白些:“一般人家的女儿,小时候宠惯骄纵都是寻常,可一旦定了亲,免不了都要拘起来收性子,别说是还有两年出嫁,有的早的,从十一二岁就开始教导出嫁后如何应对婆婆妯娌小姑,还要做嫁衣学着管家务,只恨一天不能掰成两半使,为了什么,都是为了女儿出嫁后,到婆家不吃亏呢!”
“兴许我母亲是觉着以我们家的家世,苏家不敢亏待我呢?”
陈皎宁还是先往好处想。
陆静淑握住她的手,反问:“那苏家的门第低么?世袭公府,家里出了一位得盛宠的皇后,听说肃国公年初刚加了太师衔,肃国公世子还掌着锦衣卫。
论起来,能与苏家匹敌的世家,确实也只有你们曹国公府和英国公府几家。”
这些信息是她这次才从孝义那里挖来的,说起来她还真的挺佩服那位苏皇后,不愧是姓苏,都苏到家了,皇帝无法为她遣散后宫,最后竟然把妃嫔都留在了长安,单独带着皇后和皇子公主们迁都了!
像赵王和他妈林贵妃,就是被皇帝留下来的、衬托苏皇后受宠的可怜炮灰。
陈皎宁沉默了下来,她自然知道自己这门亲事结的好,家里的妹妹们都羡慕的不得了,爹爹还曾为了这事单独跟她谈过几回,叫她收敛言行,不许再出去胡闹,可是她随性惯了,难免一时改不过来,还好有母亲总护着她……。
“兴许她只是不敢管我吧,也是早年祖母在时沿袭下来的。”
陈皎宁试着开口替继母解释。
陆静淑无情的戳破她牵强的解释:“可这事难道不是令尊提出来的么?”
谁家母亲会拒绝让女儿在身边好好备嫁啊?自然只有后妈。
陈皎宁噎了一下,呆了半晌又说:“可能也是疼我……”
她自己说着都底气不足了。
“如果换成你是她亲生女儿呢?皎宁,你在家里,可曾见过她是怎么管教自己的女儿的?”
陆静淑紧了紧她有些变凉的手,“我并不是有意挑拨,只是不想你无知无觉的吃了暗亏。
这世上有一种手段,比明刀明枪、严厉苛刻更可怕,那就是捧杀。”
陈皎宁脑子里全乱了,一时想起的都是继母的好处,一时又想起继母是如何严格要求她生的几个孩子,她不愿相信继母待他们有坏心,于是下意识的反驳一句:“可是我不过是个女孩儿,她这样做并没什么好处……”
“陈夫人所生的女儿今年多大了?”
陈皎宁呆呆回道:“过了年十一。”
不会的,就算自己行事有些出格,两家已经换过庚帖,也不可能随便就换成妹妹啊?
陆静淑想的则是:这么小,应该不是想抢陈皎宁的婚事,兴许只是为了让陈皎宁衬托自己女儿的懂事。
继女嘛,原配嫡妻所生,她管不好,别人都不会怪她,因为必定是她身份尴尬不好管,不然怎么亲生女儿就那么懂规矩?
想通了,陆静淑就劝陈皎宁:“你也别想太多,继母嘛,总不可能跟亲生母亲一般万事都为你着想。
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凡事多个心眼,凡事多思多想。
你出身高贵,结的亲事又好,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嫉恨,你自己的性子又太疏阔,凡事大而化之,太容易给小人可趁之机。”
陈皎宁以前只是没想到这些,却并不是个糊涂人,所以到这时已经明白陆静淑的一片心意,她反握住陆静淑的手,真诚道谢:“我知道了,静淑,多谢你!
以前从没人跟我说过这些,听了你的话,有许多以前我忽略的事一下子就想通了,这叫什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真要多谢你。”
“客气什么?我还有许多事要谢你呢!”
陆静淑微笑道,“咱们就都免了这些客套话吧。
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要你冷着远着你继母,她毕竟是长辈,这些年应该对你多有照顾,只是人心隔肚皮,还是多留个心眼的好。”
她说到最后,觉得自己再说就有点里外不是人了,所以干脆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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