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对聂原快,对乌天慢。
甘城七中高二才分文理科,这就意味着高一的学生要学九门功课。
聂原的文科不错,但数学就相对较弱了。
那时候已经兴起了数学奥赛,城里的学生,尤其是甘城一中火箭班的学生,哪个不是从小学到初中一路学着数奥过来的?可聂原连数奥的边都没沾过。
火箭班的教师配备自然是最好的,但这同时也意味着——老师们的讲课内容远远超出课本。
开学一周时聂原就发觉了自己在数学上的落后,有一次数学老师杨老师讲一道题,讲到最后说“然后就是高斯求和了,不讲了你们自己算吧”
,下课后聂原小心翼翼地问同桌蒋澜澜,“咱们什么时候学的高斯求和?”
蒋澜澜“咦”
了一声,说,“咱们没讲过,我是小学在课外班学的。”
聂原很慌。
他忍痛在学校里的书摊上买了一本《初中奥赛必做题》,很厚,要25块,顶他两天的饭钱了。
想到这聂原更加不敢懈怠,起早贪黑地恶补数学。
甘城七中每天早上六点响起床铃,但不少男生要赖床赖到六点一刻——再晚的话宿管阿姨就要锁门记名然后通报了。
聂原给自己定了五点半的闹钟,怕铃声把宿舍里其他人吵醒,便只好蒙着头睡,把那小小的闹钟一并蒙在毛巾被里。
夏天的清晨,往往是聂原一觉醒来,大汗淋漓,再匆匆穿戴好,踮着脚尖去水房洗漱,独自走出安静的宿舍楼。
这样的作息,日子怎能过得不快。
而对于乌天,日子就太慢太慢了。
老师讲课他既听不懂也听不进去,除了睡觉,看杂志,就是看表了。
十分钟一看,五分钟一看,两分钟一看,最后干脆支着下巴凝视那黑板上方的表,秒针绕一圈要六十秒,六十秒好慢长。
三个小时的晚自习更是煎熬。
教室里静悄悄的,放眼一望,全都在埋头苦学,只留给乌天一片乌黑的后脑勺。
妈的,我到底为什么会在这儿?乌天想。
学生都是初次离家住校,女生哭哭啼啼抱成一团,范老师头很大,暂时没空收拾那个窝在角落沉默寡言的校长侄子。
就这样,乌天浑浑噩噩,聂原战战兢兢,又过了两周。
中秋节到了。
中秋节有三天假,聂原本来是打算回家的——正好避开了乌天请他吃饭——虽然他猜乌天早忘了。
聂原以为那晚之后他和乌天会熟识一些,然而乌天面无表情的脸让他嘴角咧开的笑又硬生生憋回去。
果然,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放假前,已经被学生们自动升级为“老范”